頤年殿內,時間仿佛在昏黃的燭火中凝固。
鳳清梧眉心的印記持續著那穩定而微弱的脈動,如同在她體內點燃了一盞不滅的魂燈。
破碎的記憶畫麵不再僅僅是閃現,而是開始緩慢地、如同潮水般湧來,帶著更清晰的輪廓,也帶著更深沉的重量。
她“看”到了——不是通過眼睛,而是通過靈魂的觸角——一片無垠的荒蕪,星辰寂滅,宇宙冰封。
一個孤獨的身影屹立於時間的儘頭,背影蕭索,周身彌漫著令她靈魂戰栗又莫名安心的氣息,那是……終結,亦是守護。
是那雙眼眸,灰色的,倒映著萬物的終末。
“歸……寂……”一個名字,無聲地在她心湖深處泛起漣漪,帶著跨越萬古的熟稔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
同時,另一股熾熱而悲壯的意誌也在她血脈中蘇醒。
那是焚儘諸天的烈焰,是百死不悔的長鳴,是一個驕傲種族最後的絕唱。
是她的“源頭”,是她力量的核心——鳳凰的傳承。
兩種截然不同,甚至本該對立的意誌與記憶,此刻在她幼小的身軀和靈魂中交織、碰撞、融合。
涅盤之力在金色能量的引導下,不再是本能地修複,而是開始有意識地重塑。
她的經脈在拓寬,骨骼上隱現玄奧的金色紋路,神魂在劇痛與清明之間反複淬煉,變得愈發堅韌、通透。
殿外,夜風拂過樹梢,帶來一絲涼意。
床榻上,鳳清梧長長的睫毛再次劇烈顫動,這一次,她沒有再陷入深沉的睡眠。
那雙緊閉了數日的眼睛,緩緩地、帶著些許迷茫和沉重,睜了開來。
眸底,不再是孩童純粹的清澈。那裡仿佛沉澱了時光,流淌著金色的微光,深邃得如同蘊藏了一片星海與一片火海。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伏在床邊,鬢角染霜,睡夢中仍蹙著眉頭的慕容昭懿。
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屬於“鳳清梧”的情感瞬間壓過了那些紛亂的記憶碎片。
她張了張嘴,喉嚨乾澀,發出的聲音微弱而沙啞:
“娘……親……”
僅僅兩個字,卻讓淺眠的慕容昭懿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
當她對上女兒那雙已然睜開、雖然虛弱卻異常清明的眼眸時,巨大的驚喜如同洪流瞬間衝垮了連日來的疲憊與擔憂。
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她一把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裡,聲音哽咽:“清梧!我的清梧!你終於醒了!你嚇死娘親了!”
這邊的動靜立刻驚動了殿外守候的宮人和鳳影衛。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飛速傳向禦書房和雲涯子的居所。
鳳臨霄幾乎是瞬移般出現在頤年殿,龍袍上還帶著夜露的濕氣。
他看到醒來的女兒,那緊繃了數日的帝王威儀瞬間瓦解,快步上前,大手顫抖地撫上鳳清梧的額頭,聲音低沉而沙啞:“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雲涯子隨後趕到,仔細為鳳清梧診脈,臉上漸漸露出驚異之色。
他感受到指下的脈搏強健有力,奔騰的生機遠超昏睡之前,那本源非但修複,更是如同被仙泉洗練過一般,純淨而浩瀚,潛藏的力量連他都感到一絲心悸。
雲涯子撚須驚歎,“殿下非但無恙,修為根基竟更勝往昔!此番劫難,當真成了殿下的造化之機!”
鳳清梧依偎在母親懷裡,感受著父親手掌的溫暖,聽著雲涯子的話語。
她乖巧地點點頭,但眼底深處那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思索與沉澱,卻讓慕容昭懿和鳳臨霄心中微微一頓。
女兒,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父皇,母後,”鳳清梧的聲音依舊微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鎮定,“我睡了很久嗎?魔災……平息了嗎?”
“已經平息了,都過去了。”
鳳臨霄柔聲道,輕輕握了握她的小手,“你力竭昏迷,多虧了……”
他頓了頓,不知該如何提及那位存在。
鳳清梧卻仿佛了然,她抬起眼眸,目光似乎穿透了殿頂的雕梁畫棟,望向了那無儘遙遠的星空深處。
她眉心那點印記,微不可察地溫熱了一下。
“我知道。”她輕輕地說,沒有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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