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與此同時，男子頸側的黑蠱正寸寸斷裂，像被火烤化的墨線。
“咳……”男子突然嗆咳一聲。
他的眼睫劇烈顫動，終於緩緩睜開。
瞳孔裡的黑芒褪儘，露出一雙清潤的琥珀色眼——那是蘇璃從未見過的顏色，卻讓她心口發暖，像曬著春天的太陽。
他抬手，指腹輕輕抹去她嘴角溢出的血痕：“疼嗎？”
蘇璃愣住。
她不記得自己何時見過這雙眼睛，不記得“他曾救過我”這件事本身，可當他開口時，她的手卻不受控製地摸向腰間。
那裡掛著個繡著桂花的小布袋，是今早簽到獎勵的——“你餓了吧？我這兒有簽到領的桂花糕。”話出口的瞬間，她自己都怔了怔，“我……怎麼會說這個？”
男子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望著她，喉結滾動，聲音沙啞卻溫柔：“因為十二年前的雨夜，我遞給你第一塊點心時，說的就是這句話。”他低頭，從懷中摸出半塊早已風乾的桂花糕，“那時你縮成一團，說‘這是我吃過最甜的’。”
蘇璃盯著那半塊糕點，心口像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
她想不起具體畫麵，卻覺得這樣的對話本該發生，就像候鳥該往南飛，春草該破土——是刻在骨血裡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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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該我告訴你一些事了。”男子站起身，目光投向倒懸的巨棺。
他的身影在幽藍燈光下拉得很長，“我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我隻是個替身——替真正該躺在那副棺材裡的女人，多活了二十年。”他轉頭看向蘇璃，眼中有決絕的光，“而現在，她的女兒回來了，我也該回去交差了。”
話音未落，地麵的碑文突然劇烈流動。
那些古篆重新拚合成一道門的形狀，門楣上刻著“生者之葬”四個血字，門縫裡滲出的金光，將男子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
蘇璃下意識伸手去抓他的衣袖。
指尖觸到布料的瞬間，她又頓住——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想挽留，隻是覺得，若他走進那扇門，有些東西就再也追不回來了。
男子低頭看她，露出十二年前那個雨夜的笑：“彆怕。我隻是……回家而已。”
他轉身，一步一步走向那扇由碑文凝聚而成的門。
每走一步，地麵的碑文就亮一分；每走一步，倒懸巨棺的鎖鏈就鬆一分。
當他的指尖即將觸到門扉時，蘇璃聽見他輕聲說：“如果可以……等我出來，再請我吃塊桂花糕，好不好？”
門內的金光突然大盛。
蘇璃抬手遮眼，再睜眼時，男子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後。
唯有地上那半塊風乾的桂花糕，還沾著他指尖的溫度，在幽藍燈光下泛著溫柔的光。
倒懸巨棺的棺蓋“轟”地完全打開。
棺中，一具與蘇璃麵容相似的女屍緩緩坐起。
她的指尖凝聚著逆葬符的光，嘴角勾起與蘇璃如出一轍的狡黠笑意：“我的女兒，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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