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餘燼在黑暗中忽明忽滅,最後一點暖意也被陰冷的渠風徹底吞噬。
就在蘇璃全神貫注之時,她懷中的圖鑒竟毫無征兆地微微一震,古樸的封皮無風自動,嘩啦一聲翻開,精準地停在了一頁嶄新的空白卷軸之上。
一縷比月色更清冷、比磷火更詭譎的幽光,自空白的頁麵中央緩緩湧出,在半空中盤旋、凝聚,最終化作一封近乎透明的絲質帛書。
帛書之上,一行行字跡宛如鮮血寫就,筆鋒淩厲,透著一股徹骨的寒意:“席設北陵主墓·葬鸞殿,恭迎銜月之主蒞臨赴宴。食材已備,灶火長燃。”
“不好!”一直閉目養神的夜君離猛然睜開雙眼,身形如電般坐起,墨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驚駭。
他修長的指尖試探性地輕觸那半透明帛書的邊緣,指尖傳來的冰冷觸感讓他臉色愈發凝重,他壓低了聲音,語速極快:“這是‘魂引帖’,以生魂怨念為墨,以冥界陰氣為紙,隻有死過一次的人,或是……被選中成為祭品的人才能看見。你怎會收到這種東西?”
蘇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此刻,她懷中微微發燙的圖鑒已經給出了答案。
一行冰冷的金色小字在她眼前清晰浮現——
【簽到成功!地點:北陵暗渠·冥火餘燼。】
【獎勵:怨食材x3腐心苔粉x1、斷脈鬼爪x1、陰油骨髓x1)】
原來如此,這請柬,是衝著她這個“新晉廚師”來的。
“哎喲我的祖宗哎!終於等到開席的通知啦!”一直縮在角落裡打盹的影蛛婢一見到那封血色帛書,竟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八條蛛腿興奮得手舞足蹈,口水都快流了下來,“可算讓老奴給盼來了!”
她一把搶過蘇璃手中剛剛具現化的食材袋,鼻子湊上去猛吸一口,隨即又嫌棄地咂了咂嘴,將袋子丟還給蘇璃:“呸呸呸,就這點邊角料,隻夠給咱們塞牙縫的!小姐您是不知道,這‘青鸞歸位宴’可是千年難遇的大場麵,光是主菜,就得湊齊九道‘怨極而甘’的絕品!”
她激動地掰著自己多節的蛛腿,如數家珍地念叨起來:“比如說,那道‘哭墳三載新娘肝’,得是新寡的女子在亡夫墳前哭了整整三年,心肝被怨氣和淚水浸透,取出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兒!還有那‘含恨刎頸將軍腦’,必須是百戰百勝的大將軍,臨死前被人構陷,懷著天大的冤屈自刎,取其腦髓,鮮甜無比!哦哦哦,還有最難搞的那道‘月華露蒸鳳肝’——那可得用活鳳凰的眼淚,還得是它看著伴侶被活活燒死時流下的血淚,用那淚水醃製鳳肝整整三年,方才入味!”
團絨聽得一身貓毛都炸了起來,耳朵驚恐地抖動著,怯生生地縮到蘇璃身後,小聲問道:“喵……喵嗚……有沒有……不帶鬼的菜啊?”
“你當這是路邊攤點菜?”趴在篝火餘燼上取暖的小燼發出一聲冷笑,它身上的火焰因不屑而跳動得更加明亮,“人家是請你去赴宴,更是為了把你當成一道菜,端上宴席。”
一片死寂中,唯有蘇璃的目光微閃,她沒有被那些恐怖的菜名嚇到,反而悄然翻開圖鑒,視線落在了【萬靈膳典】那一頁上。
她敏銳地發現,影蛛婢雖然言語瘋癲,但她每提到一道菜名,那血絲構成的頁麵上,便會多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纖細金紋,仿佛一部塵封已久的古老菜譜,正在被記憶的鑰匙緩緩喚醒。
一個大膽至極的念頭在她心中形成。
她壓低聲音,用一種試探的語氣對影蛛婢說:“你剛才說,這是一場‘青鸞歸位宴’。如果……我們能提前湊齊菜單上所有的菜,並且把它們都做出來吃掉,那會怎麼樣?是不是就可以反向破解那個所謂的青鸞血契?”
喧鬨瘋癲的影蛛婢突然安靜了下來,她那雙混亂的複眼中,竟閃過了一絲極為罕見的清明。
她猛地湊到蘇璃耳邊,用一種近乎耳語的音量,嘶啞地說道:“小姐……你可真是個小天才!那血契的根本,就是靠‘食氣共鳴’來激活的。等到了葬鸞殿,主家上什麼菜,擁有血契的祭品就得吃什麼,吃一道,共鳴就深一分,九道菜吃完,神魂就會被徹底同化,成為青鸞鳥新的軀殼。可要是咱們……咱們提前把該吃的都給吃了,讓那股‘怨氣’和‘食氣’先一步在您體內安了家……嘿嘿,它還拿什麼來開席?”
眾人聞言,皆是一震!
夜君離
蘇璃當機立斷,眼中燃起一簇明亮的火焰:“好!那我們就不逃了!”她合上圖鑒,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反向籌備‘夜宴’,以廚入戰!”
次日清晨,隊伍沿著暗渠繼續前行,氣氛已然不同。
他們不再是倉皇的逃亡者,而是目標明確的獵人,隻不過,他們的獵物,是那些深埋地下的,沾滿怨念的“食材”。
行至一處巨大的坍塌區域時,雙生蠱蟾中的雌蟾突然停下腳步,腹部貼地,發出一連串低沉的咕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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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龐大的身軀微微震動,像是在探查著地底深處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