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風卷起殘存的焦灰,如同一場黑色的葬雪,那上百具曾不可一世的紙甲傀儡,如今已化作微不足道的飛絮,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
蘇璃靜立於這片焦土的中心,指尖輕柔地劃過圖鑒上剛剛亮起的金色詞條——【靈寵共鳴】。
她的心神沉入其中,一行行細密的文字自動浮現腦海:三隻或以上靈寵協同作戰,當默契與戰意達到某個臨界點時,便可觸發此狀態,持續一刻中。
共鳴期間,所有靈寵能力將獲得大幅增幅,具體效果隨親密度提升而增強。
她眸光微動,心中了然。
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戰鬥增益,更像是一種指引,係統在引導她……以寵為陣。
身側,夜君離負手而立,他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凝視著地麵上尚未完全熄滅的暗紅色火苗,沉聲道:“方才那火,並非尋常靈焰,其勢霸道,反噬其主,倒像是古籍中記載的‘怨火逆燃’之術。”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蘇璃的反應,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異樣。
然而,蘇璃隻是側過身,彎腰將蜷縮在地上的小燼輕輕抱起,低聲問道,語氣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疼不疼?”
小燼那焦黑的皮毛下,新生的第二條尾巴正散發著淡淡的熒光。
它有些彆扭地把頭轉向一邊,悶悶地哼了一聲:“笑話!本尊堂堂九尾靈狐,豈會為這點皮肉之傷皺一下眉頭!”話雖如此,那條新生的尾巴卻不自覺地輕輕勾住了蘇璃的手腕。
“九……九尾現二形……”癱軟在沙地上的孫德全,褲襠處一片深色的濕濡,那根曾是他倚仗的哭喪棒早已斷成兩截。
他渾身篩糠般顫抖著,雙眼死死盯著小燼,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響,驚怖到了極點:“那是……那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焚怨真體’!你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喚醒這種以怨為食的禁忌之物?!”
蘇璃抱著小燼,緩步走到他麵前。
她的靴尖輕輕挑起孫德全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那張涕淚橫流的臉。
她的聲音很輕,很軟,像閨中女兒的閒話家常,卻每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孫叔,你方才說,要讓我娘的族人,都去給我陪葬?”
她頓了頓,歪著頭,似乎在認真思考:“你說的是哪個族?是如今風光無限的南陵蘇氏旁支?還是……那個早就被一把火燒光,滿門儘滅,連牌位都尋不到的北境柳家舊仆?”
此言一出,孫德全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
北境柳家!
這個名字,這個秘密,是蘇府最深處的禁忌,絕非一個被放逐的棄女所能知曉!
她……她怎麼會知道?!
蘇璃看著他驚駭欲絕的神情,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以為我隻是個被家族厭棄的棋子,可你有沒有想過,蘇府那麼多女兒,嫡女、庶妹,為何偏偏是我,被選中推入了那九死一生的北陵古墓?”
她的話語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孫德全的心上。
是啊,為什麼偏偏是她?
就在此時,一直安靜趴在地上的雙生蠱蟾·雌,那隻覆蓋著滑膩皮膚的前掌猛地往地麵一按。
一股無形的震動順著它的身體回傳,清晰地投射進蘇璃的感知中:東南方向,約三十裡處,地下有暗河在劇烈湧動,水流速度異常湍急,不似天然形成,倒像……有人工引渠的痕跡。
“喵!”團絨也豎起了耳朵,在蘇璃腳邊焦急地蹦跳著,“下麵,下麵有咚咚的聲音,好響!像有人在用力打鼓!”
夜君離聞言,神色一凜,他閉目凝神,側耳傾聽片刻,臉色驟然大變:“不好!那不是打鼓,是‘地脈鼓音’!唯有大規模的古墓群發生連環崩塌,才會引動地脈共振,發出此等聲響——北陵主墓室塌了!”
蘇璃心頭猛地一震,來不及細想,意識立刻沉入圖鑒,迅速完成了簽到。
【簽到地點:歸途荒原·劫後殘墟】
【簽到獎勵:殘破墓圖x1特殊標注:蘇氏祖陵·禁封區)】
一張古舊泛黃的羊皮卷軸憑空出現在她手中。
與此同時,圖鑒的虛擬界麵邊緣,浮現出一條極細的暗紅色虛線,那虛線的終點,正與她手中殘圖上標注的禁封區位置遙相呼應,仿佛某種沉睡已久的契約,即將被喚醒。
蘇璃將殘圖不動聲色地收入袖中,再次俯下身,湊到孫德全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如蘭似麝,話語卻比荒原的夜風還要冰冷:“回去告訴那個高高在上的柳氏,我蘇璃,不急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