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蒼白得如同浸泡在福爾馬林裡的標本,五指死死扣住裂隙的邊緣,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凸起,泛著病態的青白色。
團絨渾身白毛瞬間炸開,發出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像一隻受驚的貓般弓起了背。
然而,蘇璃的目光卻越過那份驚悚,死死鎖定了那隻手。
在最初的心悸過後,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對……”懸浮在她肩頭的若眠薄翼急促地振動,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蘇璃,你看仔細!那不是活人……是‘命痕’的複製品!”
話音未落,一道無形的精神鏈接刺入蘇璃的識海。
若眠將它所見的真實景象傳遞了過來——透過那層蒼白的皮膚,鏡像的軀體內部並非血肉經絡,而是由無數比蛛絲還要細密的金色絲線交織而成的一張巨網。
那些金線流動著,閃爍著,仿佛正在一筆一劃地謄抄著一本看不見的天書,而那本書,就是蘇璃自己!
與此同時,腰間的鐵丸也發出了冰冷的電子音:“警告!能量結構極不穩定,存在顯著的時間偏差。根據現有數據推算,我們所見的,有可能是三年後的你,也可能是二十年前的……她。”
“她”這個字,像一根針,紮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裡。
“管她是誰!”小燼怒吼一聲,狐狸的野性被徹底激發。
它猛地向前一撲,張口噴出一股灼熱的狐火,直撲那隻蒼白的手。
它決不允許任何東西染指主人的血脈與命運!
然而,就在狐火即將觸及手掌的刹那,一層肉眼看不見的屏障憑空出現,如同一麵堅不可摧的鏡子,竟將那洶湧的烈焰儘數彈開,火星四濺,在堅硬的石壁上烙下點點焦痕。
“小燼,住手!”蘇璃抬手製止了還想再攻的狐火靈寵。
她的聲音異常沉靜,目光銳利如刀,直視著那隻依舊扒在裂隙邊緣的手,一字一句地開口:“你是誰?為何要模仿我?”
她的聲音在地下空間裡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隻手微微一頓,仿佛真的聽懂了她的話。
下一秒,它緩緩鬆開了四指,僅用食指,在粗糙的石麵上開始劃動。
沒有聲音,隻有一縷縷殷紅的鮮血從指尖滲出,隨著它的動作,在岩石上留下了兩個歪斜扭曲、卻又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執拗與怨恨的血字——
抄……命……
字跡未乾,血珠順著筆畫的凹痕緩緩滑落,觸目驚心。
“她在記錄你的命運軌跡!”若眠猛地一震,失聲叫道,“這是一種古老的禁術!通過血脈共鳴,在時間的夾縫中臨摹你的每一個選擇,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隻要讓她抄寫完全部的命格,她就能徹底覆蓋你的存在,成為‘真正的繼承者’!”
蘇璃心頭劇震!
她瞬間想起了圖鑒上那句始終無法理解的提示:“描摹軌跡仍未斷絕”。
原來如此!
那個被封印在畫中的存在,早已脫離了畫卷的束縛,借由她們之間無法斬斷的血緣,在另一個維度,默默地、貪婪地臨摹著她的人生!
“滴!滴!滴!緊急警報!”鐵丸的聲音尖銳而急促,“空間裂隙正在收縮!倒計時:三十息!三十息內若不進入,通道將永久性閉合!”
沒有時間猶豫了!
蘇璃眼中閃過一抹決然,她迅速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晶瑩剔透、散發著清涼氣息的丹藥,直接喂給精神鏈接消耗過度的若眠:“撐住!再入一次虛境,能找到她命線的源頭嗎?”
若眠吞下丹藥,萎靡的精神一振,重重點頭。
它化作一道半透明的流光,不再有任何猶豫,毅然決然地撲向了那隻手留下的淡淡殘影,嬌小的身軀瞬間融入其中,仿佛水滴彙入大海。
一息,兩息,三息……
僅僅三息之後,若眠的身影被猛地彈了出來,在空中劇烈地顫抖著,半透明的耳翼邊緣,滲出大滴大滴宛如紅寶石般的“識血”。
它承受了巨大的衝擊,卻也帶回了最關鍵的情報!
“源頭……在……在第七層的主棺內部!”它的聲音虛弱卻清晰,“那裡……有一麵‘映魂銅鏡’!它正持續不斷地吸收你的氣息……造人!”
“膽敢盜用我主血脈繪形?我要燒了它!”小燼聞言徹底暴怒,三條尾巴在其身後狂亂舞動,烈焰衝天而起,化作一道毀滅性的火環,就要不顧一切地衝入裂隙。
“不可!”鐵丸瞬間彈射而出,擋在小燼麵前,“強行灌入能量會引發空間結構塌方!我們都會被埋在這裡!必須精準破壞鏡麵位於這個維度的反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