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注,砸在青瓦上濺起迷蒙的水霧。
蘇璃身著一襲墨色守陵使官袍,靜靜地站立在偏院舊宅的門前,雨水順著她蒼白的下頜滑落,浸濕了胸口的麒麟暗紋。
簷角垂下的蛛網掛著水珠,在阿幽紙燈的微光下,宛如一道道凝固的淚痕。
她的指尖冰涼,輕輕撫摸著那冰冷粗糙的銅門環。
就在這一瞬間,袖中安睡的阿幽紙燈猛地一顫,燈芯的火苗由暖黃轉為幽綠。
“主人……”阿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在蘇璃的意識中響起,“有龍腦香的氣味,非常淡,還混合著……血腥氣。這味道……跟娘娘當年寢宮裡的安神香一模一樣。”
蘇璃的瞳孔驟然收縮。
母親最愛的安神香,為何會出現在早已荒廢十年的舊宅?
而且還混雜著血氣?
她的視線猛地向下,阿幽的燈光恰到好處地傾斜,照亮了門檻前的一道幾乎與地麵融為一體的灰黑細線。
那細線不知由何種粉末鋪就,自門縫下鑽入,蜿蜒著通向後院深處。
“是‘斷魂線’,”阿幽的聲音變得凝重,“一種專門用來牽引和禁錮生魂的邪術引線。一旦踏入,魂魄就會被牽引至陣眼,難以掙脫。”
與此同時,蘇璃肩頭沉睡的鐵丸瞬間激活,猩紅的電子眼掃過整個院牆,機械音在蘇璃腦中飛速播報:“警告,檢測到牆體內部存在中空結構,填充物為‘鎮魂石’與‘隔靈砂’。內部結構模型與守陵司西三區鎮壓a級怨靈的‘靜默囚牢’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一。結論:本座宅邸已被改造為一座微型鎮壓法陣。”
蘇璃的心,一寸寸沉入冰窖。
她的家,竟成了一座囚牢。
她沒有絲毫猶豫,掌心暗運靈力,一層薄如蟬翼的護罩隔絕了腳下與地麵的接觸。
她輕輕推開那扇虛掩的木門,吱呀一聲,塵封的氣息混合著腐朽的木味撲麵而來。
屋內昏暗,隻有灶台角落裡透出一點微弱的燭火。
一個佝僂的身影蜷縮在那裡,聽到門響,驚得渾身一顫,像是受驚的鳥雀。
“誰?”那聲音蒼老沙啞。
“香姨,是我。”蘇璃的聲音平靜,卻讓那身影猛地僵住。
火光下,一張布滿皺紋的臉緩緩抬起,渾濁的眼睛在看清蘇璃麵容的刹那,瞬間被淚水淹沒。
是母親當年的貼身侍女,香姨。
“小……小姐?”香姨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因常年勞損而雙腿無力,又跌坐回去,“你……你還活著?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
她枯瘦如柴的手在懷裡摸索著,顫抖著取出一個已經洗得褪色的錦囊,緊緊攥在手心,像是捧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小姐,快……快過來,”香姨朝著蘇璃招手,聲音急切而悲愴,“這是……這是娘娘臨終前,老奴從她貼身衣襟裡……偷偷剪下來的。娘娘說,她什麼都帶不走,但這個……一定要留給你。她說,若有一日你能回來,就把它親手交給你。”
蘇璃快步上前,跪坐在香姨身前,接過了那個尚帶著體溫的錦囊。
打開錦囊的瞬間,一縷柔順的發絲滑落到她的指尖。
那發絲烏黑亮麗,發尾處卻泛著一抹奇異的銀白,竟與她自己天生的發色一模一樣!
心頭巨震,她將發絲小心收好,目光落在錦囊內的另一件東西上——那是一幅隻繡了一半的地圖殘片。
地圖的材質非絲非帛,堅韌異常,而更讓她心跳停滯的是,地圖殘片邊緣繡著一圈繁複而古老的紋路,那紋路……赫然與她識海中《萬靈古墓圖鑒》的封皮銘文,完美契合!
仿佛一道閃電劈開了重重迷霧!
就在她心神激蕩之際,背後的墨甲龜碑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冰冷的機械音在她腦中響起:“警告!檢測到高濃度血脈共鳴源!符合特殊地點簽到條件!簽到倒計時十、九、八……”
“快!簽到!”墨甲催促。
蘇璃毫不遲疑,轉身麵向廳堂正中那蒙塵的祖宗牌位,雙膝跪地,神識瞬間沉入識海。
“係統,簽到!”
【簽到地點:蘇府舊居·生辰祭位】
【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特殊獎勵:香火雀·燼羽x1】
話音落下的瞬間,祠堂供桌上那早已燃儘的香爐裡,一撮冰冷的香灰無風自動,盤旋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隻拳頭大小的灰白小鳥。
它通體半透,宛如煙霧凝結,唯有一雙豆大的眼睛是純粹的黑色。
它沒有血肉,隻以燭火的餘燼與信徒的香火為食。
“嘰。”
燼羽輕鳴一聲,落在供桌上,低下頭,竟開始啄食蠟燭燃燒後剩下的半截殘香。
隨著它的啄食,它那煙霧般的身體裡,仿佛有微弱的火星流轉。
忽然,它喉間發出一連串古怪的鳴叫,那聲音斷斷續續,竟是在模仿人聲!
“璃兒……快……快跑……彆信……彆信族譜……那鑰匙……要在‘雙生月’之夜……才能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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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柔弱,淒婉,帶著臨終前的不甘與急切,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蘇璃的心臟。
是母親的聲音!是她臨終前的獨白!
蘇璃渾身劇震,死死咬住嘴唇,不讓嗚咽溢出。
淚水決堤般滑落,可她的脊梁卻挺得筆直,宛如一杆寧折不彎的槍。
“娘……”她望著那冰冷的牌位,一字一句,泣血而誓,“我不是逃了,我是帶著您的命,回來討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