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蘇璃的指尖冰冷如鐵。
她沒有絲毫猶豫,反手便將那枚剛剛才從井口拔出的“地聽令”牌,再度狠狠地插進了另一道更為隱蔽的裂縫之中!
——那是“戌狗”祭壇對應的地下命脈分支點,當年她被獻祭時,親眼見過老祭司在此處刻下符文。
而今,這道裂縫如同沉睡的靜脈,正等待著一把鑰匙來喚醒它的痛覺。
嗡——地聽令仿佛一根探針,刺入了整個地闕係統的神經中樞。
蘇璃的腦海裡,圖鑒光芒大盛,無數細如蛛網的金色絲線瘋狂湧入,那正是屬於王都的香火流動數據!
這些數據本該是單向流動的,此刻卻被地聽令的共鳴強行截取了一小段,並在圖鑒空間內飛速解析。
墨甲小小的身軀劇烈顫抖,金屬外殼上流光飛竄,顯然在進行著超負荷的運算。
它耗儘了最後一絲從蘇璃那裡補充的靈力,機械眼中紅光一閃,終於得出了一個顛覆性的結論,聲音帶著電流的嘶啞:“主人……數據模型已建立……可以,逆向操作!香火是能量,怨流是載體。若能在某個分壇,或者任何一個香火節點,製造‘香火淤塞’,就能迫使此區域的怨流回衝,短暫癱瘓該區域由香火驅動的傀儡機關——就像堵住人體的血管,會讓手腳先一步麻痹壞死!”
蘇璃眼底寒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堵住血管,讓手腳麻痹?
好一個比喻。
她緩緩抬眼,視線仿佛穿透了層層地宮,望向了地麵之上那片金碧輝煌的城區。
她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卻帶著刺骨的寒意:“那就選昭陽宮。我娘家蘇府,當年就是在那片地界,親手把我推出去,給太子陪葬的。”
複仇的火焰一旦點燃,便再無熄滅的可能。
蘇璃不再遲疑,立刻率領四寵轉身,重返那道通往地麵的螺旋骨階。
然而,當她踏上第一級台階時,一股無形的吸力瞬間籠罩而來。
骨階兩側的牆壁上,原本黯淡的噬靈符咒,不知何時已重新被激活,散發著不祥的幽光。
團絨作為靈體,對這種力量最為敏感,它試探性地向前飄了一步,那身凝實的絨毛瞬間變得稀薄暗淡,整個身體都萎靡不振起來,仿佛被抽走了大半精華。
蘇璃臉色一沉,果斷抬手,圖鑒光幕閃過,瞬間將團絨、小燼、墨甲和幽熒全部收回了圖鑒空間。
她不能讓它們在這裡白白消耗。
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殺意,獨自向上攀爬。
越是向上,那股噬靈的吸力就越是強大,仿佛有無數隻無形的手在拖拽著她的靈魂,要將她永遠留在這片死寂的地下。
皮膚表麵泛起針紮般的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渣,肺腑發冷。
耳邊傳來低語般的嗡鳴,似亡魂呢喃,又似陣法運轉的餘音,在顱腔中來回震蕩。
就在她即將抵達骨階儘頭,看到出口那模糊的光暈時,一股徹骨的寒意陡然從背後襲來!
蘇璃猛地轉身,瞳孔驟縮。
出口的門外,不知何時竟靜靜佇立著一個身影。
那人一身白袍,纖塵不染,與周圍的陰森格格不入,正是那個白袍監!
他沒有帶任何傀儡,隻是獨自一人站在那裡,手中還握著一枚……完整的白玉圭。
蘇璃全身緊繃,靈力在掌心暗暗凝聚,隨時準備發動雷霆一擊。
然而,白袍監卻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眼睛,似乎沒有半分殺氣。
他低啞的聲音在空曠的通道中響起,帶著一絲疲憊:“你不必下去送死。”
蘇璃不動聲色,冷冷地盯著他:“那你為何不殺我?”她很清楚,以對方的實力,若想動手,她根本沒有機會爬到這裡。
“我知道你想毀掉地下的祭壇。”白袍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但正麵強攻,你隻會成為下一個被獻祭的祭品,讓這大陣的力量更強一分。”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輕輕摩挲著玉圭邊緣——那曾是他父親行刑前親手交予他的信物,象征忠誠。
而今,他終於把它放在了背叛之路的起點。
最終,他緩步上前,將手中那枚晶瑩剔透的玉圭,輕輕地放在了蘇璃腳下的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