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不會再被騙進墳墓了。
蘇璃站在冷宮廢井邊緣,山陰濃霧如潮水般纏繞腳踝,濕冷的觸感順著靴筒爬升,仿佛無數枯瘦的手指悄然攀附。
夜風穿過殘垣斷壁,發出低啞的嗚咽,像亡魂在暗處竊語。
她指尖撫過懷中的小瓷瓶,冰涼的釉麵傳來一絲鎮定——那是她特製的“醒神露”,草藥與薄荷的辛辣氣息透過瓶塞滲出,刺得鼻尖微麻。
營地方向,一縷混雜著她精血與骨粉的獨特氣息,在墨甲的精準操控下嫋嫋升起,如同重傷垂死之人的命格外泄,虛幻卻逼真。
這是一場精心布置的狩獵,而她,是那手持獵槍的獵人。
就在這一刻,百丈之外的地底密道中,一塊沉重的石門被悄然推開……
潮濕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夜君離屏息前行。
這條甬道是他母妃當年為自保而秘密挖掘的逃生之路,十餘年未曾有人踏足。
腳下青磚布滿滑膩苔蘚,每一步都帶著細微的“咯吱”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空氣裡彌漫著陳年塵土與黴變紙符的氣味,喉嚨發緊,像是被無形之手扼住。
地窖儘頭,整麵牆壁竟被密密麻麻的黃色符紙貼滿,每一張都用朱砂繪著扭曲詭異的符文,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而在中央懸掛的風乾女屍,穿著洗得發白的素裙,雙手鐵鏈縛頂,低垂的臉龐依稀透出溫柔嫻靜的輪廓——那張臉……像極了他記憶深處早已模糊的母妃!
夜君離心口猛地一縮,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他下意識上前一步,指尖微顫,幾乎要觸碰到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麵容。
就在此時,一個溫柔到令人心碎的女聲,跨越十幾年光陰,直接在他耳邊響起:“君離……我的孩子……快回來……回到母親身邊來……”
刹那間,所有黃符轟然自燃!
蒼藍色火焰騰起,照亮整間密室。
那具乾屍猛然抬頭,睜開了雙眼——沒有眼白,沒有瞳孔,隻有兩團深不見底的漆黑旋渦,仿佛能將靈魂徹底吸走!
強烈的危機感讓他猛地後退三步。
他沒有被迷惑,反而在瞬息間斬出短刃,“哢”地一聲,精準斬斷垂落的一縷發絲。
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玉圭掉落,摔在地上清脆作響。
火光映照下,其上赫然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戌狗】圖樣——竟是一枚仿製的圖鑒信物!
與此同時,井底深處,蘇璃踩著團絨留下的三道平行爪痕,順利抵達副壇入口。
這裡無門無鎖,隻有一麵光潔如鏡的巨大石壁,倒映出每一個靠近者的身影,以及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小燼眼中,是鳳凰族人自灰燼中涅盤重生、振翅高飛的壯麗景象,熾熱的羽焰灼燒著它的瞳孔;團絨的倒影裡,一隻溫順的三花母貓正舔舐它的毛發,呼嚕聲低柔悅耳,暖意從耳根蔓延至全身;而膽小的阿幽,則看見那條永遠走不出的長街——這一次,街邊紙燈徹夜長明,燭火搖曳如歌,再無熄滅的可能。
它喉嚨裡發出嗚咽,前爪不自覺向前邁了一步。
“阿幽!”蘇璃心頭一緊,聲音未出,冷汗已浸透後背。
她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轟鳴——如果它們沉淪其中,不願歸來怎麼辦?
但她眼神驟然銳利:“那就親手把你們拽回來!”
她反手拍出“醒神露”,“噗”地猛吸一口,辛辣直衝天靈,頭腦為之一清。
隨即瓶口對準五寵,一股混雜著薄荷與數十種提神草藥的霧氣噴薄而出。
小燼渾身一激靈,眼中的族人幻象如玻璃般碎裂;團絨甩頭嘶叫,母貓的身影化為泡影;阿幽被嗆得連打噴嚏,眼前的長街在淚光中煙消雲散。
“轟隆隆——”石壁劇烈震顫,從中裂開一道縫隙,緩緩退去,露出更龐大的地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