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的呼吸驟然一滯。
棺中女屍的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滑入鬢角,那道水痕在青灰色的皮膚下顯得格外清晰,像一根細針紮進她的心臟。
她想起十二年前的冬夜,自己蹲在柴房啃冷窩頭,透過結霜的窗欞看見嫡姐舉著母親的銀簪炫耀,而母親跪在祠堂裡,額頭抵著冰冷的青磚,眼眶泛紅卻始終沒讓眼淚掉下來——原來母親不是不會哭,隻是從前的苦難,都比不過此刻的錐心之痛。
姐姐!團絨的尖叫混著玉佩震顫的嗡鳴刺進耳膜。
小狐狸不知何時跳上了棺沿,粉白肉墊正按在女屍胸口的半截玉佩上,原本溫涼的玉麵此刻泛著幽藍微光,竟與蘇璃懷中的半塊產生共鳴。
她摸向腰間,藏在衣襟裡的玉佩突然發燙,隔著布料灼得皮膚生疼,像是有無數細小的聲音順著血脈往識海鑽,模糊的、重疊的、帶著鐵鏽味的低語在耳邊炸開:歸來者,當以骨血養門;守門者,必以至親為薪。
小燼的狐爪死死扣住她後頸,金紅狐毛根根豎立,灼熱的靈氣裹著警告灌進她識海,這是鏡像返魂陣!
用至親遺骸引血脈者動情,你現在往前一步——
話音未落,蘇璃的腳尖已重重磕在棺槨邊緣。
她不是不想聽。
可胸腔裡像被塞進了團燒紅的炭,每一次心跳都在推著她往前,視線裡隻剩下母親微顫的睫毛、未乾的淚痕,還有那雙手——十二年前替她擋下嫡母藤條的手,三年前在亂葬崗用最後力氣塞給她半塊玉佩的手,此刻正虛虛懸在棺中,指尖微蜷,仿佛在等她遞上掌心。
蘇璃!小燼急得咬她耳垂,你看看地麵!
她低頭。
原本被怨魄七號用魂血撕開的咒陣不知何時重新爬滿青石板,墨黑符文如活物般糾纏,竟在中央拚出七個血字:主祭之名——蘇璃。
《萬靈古墓圖鑒》的鎏金界麵突然在眼前炸開,紅色警告像潮水般湧來,係統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尖銳:【檢測到高維契約激活,宿主已被登記為第九代逆葬主祭,無法退出】。
無法退出。
這四個字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蘇璃想起三日前使用【逆脈通幽】時,係統提示裡那句被她忽略的代受因果——原來因果從來不是簡單的傷痛轉移,而是將她的命盤徹底釘死在這場延續了九代的儀式裡。
阿幽!她嗓音發顫,靜火!
靛青色燈籠地竄到陣心,燈焰驟然漲大如傘蓋。
可那團本該凍結萬物的靜火剛觸到碑文,便像被吞吃了般一聲熄滅,阿幽的燈籠柄劇烈震顫,原本油亮的黑毛瞬間變得枯槁,喉嚨裡發出幼犬般的嗚咽。
老子就不信這破陣!怨魄七號的勾魂索裹著鬼氣劈向陣眼,鎖鏈劃破空氣的尖嘯混著他的嘶吼,蘇氏丫頭你給老子挺住——
話音戛然而止。
鬼索觸到符文的刹那,竟像被無形的手攥住倒卷回來,鋒利的鎖齒穿透怨魄七號的左肩,鬼體瞬間淡了三分。
他踉蹌著單膝跪地,額前碎發下的鬼麵紋路扭曲如蛇,卻仍咬著牙將鎖鏈往自己手裡收:走!
趁現在——
夠了!蘇璃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望著阿幽萎靡的燈籠,看著怨魄七號逐漸透明的手臂,喉間泛起腥甜。
指尖摸到腰間匕首的刹那,一段被係統標記為【冷門】的口訣突然浮現在腦海——那是半月前在耳室簽到得到的偽命符,當時隻當是無用的殘頁,此刻卻清晰得像是刻在識海:我非我,魂非魂,今借亡者三更夢。
刀刃劃過掌心的瞬間,血珠濺在玉佩上。
蘇璃咬著牙念完最後一個字,眼前的世界突然蒙上一層模糊的重影。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變得遲緩而空洞,像極了母親咽氣前那個雨夜,她趴在柴房門縫裡聽見的、從祠堂傳來的、越來越弱的喘息。
碑陣的符文突然扭曲如被風吹亂的墨汁。
棺中女屍的眼皮緩緩抬起。
那是雙和蘇璃如出一轍的眼睛,眼尾微挑,瞳孔裡卻沒有焦距,像是透過她在看更遙遠的地方。
女屍的嘴唇動了動,氣息輕得像飄在墓室裡的塵:快......逃。
話音未落,她整具屍體開始崩解。
先是指尖化作星芒,接著是手腕、手臂,最後連麵容都碎成點點幽藍的光,反向注入胸口的玉佩。
蘇璃懷裡的半塊突然發燙,兩塊玉在半空相觸,地一聲嚴絲合縫,原本斷裂的紋路竟連成完整的逆紋,形成一枚懸浮的徽記。
徽記泛著幽藍微光,緩緩飄向蘇璃眉心。
她望著那團光,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玉佩時說的話:這是蘇家守墓人的命牌,若有一日它發光......
光停在眉心前三寸。
蘇璃能清晰感受到那團光裡蘊含的力量,像母親的手,溫柔卻不容抗拒。
她的掌心還在滲血,血珠滴在徽記上,竟泛起細小的漣漪。
墓室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小燼的狐毛不知何時軟了下來,團絨縮在她頸窩不敢動,阿幽的燈籠重新亮起微弱的光,怨魄七號的鬼體還在滲血,卻也抬頭望著那枚徽記。
逆紋徽記靜靜懸浮著,仿佛在等待某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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