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的晨露總愛纏人,靳謙走在去林婉兒家的土路上,褲腳管被草葉上的水珠浸得發沉,帶著股潮涼的土味。懷裡的傳訊符還溫著——剛給母親捏碎一張,柳清月說天機閣的人已經到了村口,他這才敢抽出身來,要跟林婉兒告個彆。
昨天從奇物殿出來,柳清月說後天一早就出發去五行遺跡,完事直接去中洲。他夜裡翻來覆去沒睡著,總覺得該跟林婉兒說一聲——這姑娘給過他枯榮草,幫他翻藥草紀要,算是他踏入奇物世界後,第一個真心幫他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了,像逃兵似的。
林婉兒家的院門沒關,虛掩著,裡麵飄出淡淡的藥香,是枯榮草混著龍須草的味道。靳謙站在門口,看見院角的藥圃裡,林婉兒正蹲在那拔草,淺青色的布裙沾了點泥,頭發用根藍布帶束著,垂在肩頭。晨光落在她手上,她指尖捏著株剛冒芽的枯榮草,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似的。
“婉兒。”靳謙輕輕喊了聲。
林婉兒回過頭,看見他,眼睛一下子亮了,手裡的草都忘了扔:“靳謙哥?你怎麼來了?昨天聽張爺爺說,你去黑石鎮了,沒出事吧?”她快步走過來,上下打量著他,看見他鞋底的破洞,眉頭皺了皺,“你鞋都磨破了,快進來,我給你找雙我爹以前的舊鞋,雖然大了點,總比你這雙強。”
靳謙跟著她進了屋。屋裡很乾淨,靠窗的桌子上擺著藥碾子,旁邊堆著曬乾的草藥,用布包分門彆類包好,上麵貼著小紙條,寫著“龍須草”“止血花”。牆上掛著幅舊畫,畫的是片藥圃,林婉兒說過,這是她爹生前畫的。
“你坐,我去給你倒水。”林婉兒忙著給灶膛添柴,水壺坐在火上,很快就冒起了熱氣。靳謙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心裡有點發堵——他要說的話,像塊石頭壓在喉嚨口,不知道怎麼開口。
“靳謙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林婉兒端著水過來,放在他麵前,“你今天看著怪怪的,不說話,還老盯著我家的牆看。”
靳謙端起水杯,熱水燙得他指尖發麻,卻正好讓他定了定神:“婉兒,我……我要走了。”
林婉兒剛要坐下的動作頓住了,手裡的帕子都忘了捏:“走?去哪啊?什麼時候回來?”
“去中洲。”靳謙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麵滿是驚訝,像落了星子的湖麵,“後天一早就走,跟天機閣的人一起。先去五行遺跡,阻止暗夜盟拿鎮荒奇物,完事就去中洲的青雲城,以後……可能不常回東荒了。”
屋裡一下子靜了,隻有水壺裡的水還在“咕嘟”響。林婉兒低下頭,手指絞著帕子,好半天沒說話。靳謙看著她的發頂,心裡有點慌,趕緊補充:“我娘和張爺爺也會一起走,天機閣的人會保護我們。婉兒,你……你要是想走,也可以跟我們一起,中洲有更好的藥圃,還有很多你沒見過的藥草,你爹留下的藥草紀要,說不定在那能找到更多記載。”
他說這話時,心跳得厲害——他知道林婉兒喜歡藥材,中洲的資源對她來說是好事,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跟這個幫過他的姑娘就此分開。
林婉兒慢慢抬起頭,眼睛有點紅,卻沒掉眼淚:“中洲……是不是有很多奇物啊?像你說的風鳴石、星塵砂那樣的?”
“嗯。”靳謙趕緊點頭,“還有能治百病的靈泉露,能讓藥材變異的月華土,你要是去了,肯定能收集到很多藥材,比在東荒強多了。”
林婉兒沒說話,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藥圃。那裡麵種著她春天剛播的種,有枯榮草,有龍須草,還有幾株少見的止血花,是她上個月在北坡采的苗。風從窗縫裡吹進來,掀動她的布裙,也吹得藥圃裡的草葉輕輕晃。
“靳謙哥,你還記得嗎?”她突然開口,聲音有點啞,“上次你要枯榮草,我問你要這個做什麼,你說想研究藥材。後來你拿給我看融合後的枯榮草,藥香比普通的濃十倍,我當時就覺得,你肯定能做大事。”
她轉過身,看著靳謙,眼神裡多了點他看不懂的東西,像不舍,又像堅定:“我爹以前說,藥師的根在需要他的人身邊。東荒的靈氣薄,藥材少,可村裡的人離不開我——李嬸的咳嗽還沒好,王大爺的腿傷需要換藥,還有張奶奶,她的眼睛越來越看不清,我得給她配明目的藥。我要是走了,他們怎麼辦啊?”
靳謙心裡一沉,他沒考慮到這些。林婉兒是村裡唯一懂藥材的人,她要是走了,村裡人生病都沒人治。他張了張嘴,想說“天機閣可以派藥師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東荒貧瘠,誰願意來這偏遠的地方?
“我爹留下的藥草紀要,裡麵記著很多東荒特有的藥草,說這些草雖然普通,可在東荒待久了,沾了這裡的土氣,治東荒人的病最管用。”林婉兒走到桌邊,拿起那本泛黃的舊書,輕輕摩挲著封麵,“我想把這些藥草都記下來,再種些新的藥圃,等以後村裡的孩子長大了,要是有人想當藥師,也能有書看,有草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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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看著靳謙,眼睛亮了些:“靳謙哥,我不走了。我要留在東荒,守著我爹的藥圃,守著村裡的人。你去中洲好好的,要是看到特彆的藥草,記得給我留個念想,哪怕是片葉子也行。”
靳謙看著她,心裡又酸又暖。他知道林婉兒的選擇,不是懦弱,是責任——就像他要去阻止暗夜盟,是為了保護身邊的人一樣,林婉兒留下,是為了守護她心裡的“根”。
“我知道了。”靳謙點點頭,從懷裡摸出個布包,遞給她,“這是老鬼前輩給的枯榮守護符,用融合後的枯榮草和地脈靈珠做的,能擋邪氣,還能治小傷。你拿著,要是遇到危險,就捏碎它,能發出信號,天機閣在村裡的人會來幫你。”
林婉兒接過布包,打開一看,裡麵是個巴掌大的符牌,淡綠色的,上麵刻著枯榮草的紋路,聞著有淡淡的藥香。她攥在手裡,像攥著塊暖玉:“謝謝你,靳謙哥。你也要小心,暗夜盟的人很壞,你要是打不過,就趕緊躲,彆逞強。”
“嗯。”靳謙笑了笑,“我有空間異能,還能瞬移,他們打不著我。對了,我給你留了點星塵砂,放在你家的藥碾子下麵了,能穩定藥材的靈氣,你融合藥材的時候能用得上。”
林婉兒剛要說話,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喊聲:“婉兒姑娘!不好了!李嬸的咳嗽加重了,喘不上氣,你快去看看吧!”
是村裡的二娃,聲音裡滿是慌促。林婉兒臉色一變,趕緊把枯榮守護符塞進懷裡,抓起桌上的藥箱:“靳謙哥,我先去李嬸家,等我回來再送你!”
“不用送了。”靳謙站起來,“你快去忙,我也該回村了,幫我娘收拾東西。婉兒,你多保重。”
林婉兒點點頭,腳步匆匆地往外跑,跑了兩步又回頭,對著靳謙喊:“靳謙哥!你一定要回來啊!我給你留著最好的枯榮草!”
靳謙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裡暖暖的,也有點澀。他走到桌邊,拿起那本藥草紀要,翻了兩頁,裡麵有林婉兒寫的小字,記著“枯榮草加星塵砂,藥效增三倍”“止血花配風鳴石粉末,能加速傷口愈合”,都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經驗。
他輕輕把書放回去,又看了眼窗外的藥圃,那些草葉在晨光裡泛著綠,像林婉兒堅定的眼神。靳謙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出屋——他知道,林婉兒的抉擇,是為了守護她想守護的東西,而他的抉擇,是為了讓她和村裡的人能安穩地守護下去。
走在回村的路上,晨露已經乾了,太陽升得老高,照在土路上,暖洋洋的。靳謙摸了摸懷裡的傳訊符,又想起林婉兒攥著枯榮守護符的樣子,心裡突然很堅定——他一定要阻止暗夜盟,一定要讓東荒的人能安穩地生活,讓林婉兒的藥圃能一直種下去,讓她爹留下的藥草紀要,能在東荒一直傳下去。
快到村口時,他看見天機閣的人正在幫村民搬東西,母親站在門口,跟一個穿青衫的弟子說話,臉上沒了之前的擔心。張爺爺坐在門檻上,跟另一個弟子比劃著北坡的路線,像是在說哪裡有奇物。
靳謙走過去,母親趕緊拉住他的手:“謙小子,你可回來了!天機閣的姑娘說,婉兒那丫頭不去中洲了?”
“嗯。”靳謙點點頭,“她要留在村裡,守著藥圃,幫村裡人治病。”
母親歎了口氣,眼裡卻帶著點欣慰:“這丫頭是個好的,心善,又懂藥材,留在村裡也好,不然我們走了,村裡人生病都沒人治。”
張爺爺也點點頭:“婉兒這丫頭隨她爹,都是熱心腸。謙小子,你去了中洲,可得好好的,彆讓我們擔心,也彆讓婉兒白等。”
靳謙笑著應了,心裡卻記下了——等他在中洲站穩腳跟,一定要回來看看,看看林婉兒的藥圃,看看村裡的人,看看這片他生活了十六年的東荒土地。
夕陽西下時,靳謙幫母親收拾好了行李,就幾件換洗衣物,還有張爺爺給的半袋野果乾。他走到院外,望著林婉兒家的方向,那裡的煙囪正冒著青煙,像是在跟他告彆。
他摸了摸指尖的萬象戒,戒麵溫溫的,像是在跟他一起記住這個傍晚。靳謙知道,明天去五行遺跡,會有一場硬仗,未來在中洲,也會有很多未知的挑戰。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知道,在東荒,有個姑娘守著藥圃,等著他回來,有個村子,等著他去守護。
而這份牽掛,會成為他最強的鎧甲,陪著他走下去,走向更廣闊的奇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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