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的風帶著砂礫,打在甲胄上發出“沙沙”的聲響。靳謙勒住馬韁,抬頭望向遠處被黑沙籠罩的地平線,眉頭緊鎖。隊伍已在西洲戈壁中行進了三日,越靠近落霞穀,空氣中的邪氣就愈發濃鬱,連正午的太陽都被黑沙遮去大半,天地間一片昏黃。
“靳閣主,前麵就是風沙族的營地了。”引路的風沙族少年阿沙勒住駱駝,指著前方沙丘後隱約可見的帳篷,“族老說,黑沙暴每晚都會準時籠罩落霞穀,隻有等天亮後風沙稍減,才能靠近祭壇。我們今晚就在營地裡休整,族老會跟你們細說落霞穀的異動。”
阿沙約莫十五六歲,皮膚是西洲人特有的深褐色,眼眸卻亮得像戈壁的星辰。他腰間掛著一枚獸牙吊墜,吊墜上刻著簡單的防風符文——這是風沙族向導的標誌。劍塵注意到他走路時左腿微跛,褲腳沾著未乾的血跡,不由問道:“你的腿受傷了?是遇到邪祟了嗎?”
阿沙低頭攥緊吊墜,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前天帶牧民轉移時,遇到了‘沙影’,它抓傷了我的腿。要不是族老用祖傳的清沙符救我,我早就被邪氣侵蝕了。營地裡還有十幾個牧民和戰士,都被沙影傷了,現在還在昏迷中。”
眾人跟著阿沙走進營地,一股濃重的草藥味夾雜著淡淡的邪氣撲麵而來。帳篷外,幾名風沙族戰士正用沙棘枝點燃篝火,火焰跳動間,能看到他們臉上的焦慮。營地中央的大帳篷前,站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身著繡著風沙圖騰的長袍,手中拄著一根鑲嵌著瑪瑙的拐杖——正是風沙族的族老阿古。
“靳閣主遠道而來,辛苦了。”阿古族老的聲音沙啞卻有力,目光掃過眾人手中的五行奇物,眼中閃過一絲敬畏,“三十年前黑魂本源泄露時,我曾見過天機閣的前輩,如今看到你們,就知道中洲有救了。”他側身讓開帳篷入口,“裡麵有傷員,還有我們找到的東西,或許對你們有用。”
帳篷內鋪著厚厚的羊毛毯,角落裡躺著十幾名昏迷的傷員,他們的傷口處泛著紫黑色,與域外使者留下的邪氣痕跡一模一樣。帳篷中央的木桌上,擺著一塊破碎的石碑,石碑上刻著模糊的符文,與墨塵長老那本古籍上的清靈境守護陣符號有幾分相似。
“這石碑是三天前在落霞穀祭壇附近找到的。”阿古族老指著石碑上的符文,“黑沙暴出現後,祭壇周圍的沙丘塌陷,露出了這塊石碑。奇怪的是,隻要黑沙暴靠近,石碑就會發出微光,將周圍的邪氣擋開。但石碑破碎得太厲害,我們根本看不懂上麵的文字。”
阿木突然走上前,土元素守護玉牌泛著褐色光芒,輕輕貼在石碑上。玉牌的光芒與石碑的微光交織,破碎的符文竟在光芒中漸漸連貫起來。阿木的眼神變得迷茫,仿佛進入了某種幻境,口中喃喃念著一串晦澀的音節:“清靈……屏障……鑰匙……三足……”
“阿木!”靳謙連忙扶住他,玉牌的光芒瞬間消散,阿木晃了晃腦袋,清醒過來,“靳謙大哥,我好像看到了一片很亮的天空,有五隻長著翅膀的鳥在飛,它們嘴裡叼著發光的石頭,放在一座圓形的祭壇上,然後黑沙就消失了。還有,石碑上的符文說,落霞穀的屏障需要‘清靈鑰匙’才能加固,而鑰匙在‘三足金烏’的巢穴裡。”
墨塵長老湊近石碑,指尖輕撫過符文,眼中閃過一絲激動:“這是清靈境的文字!阿木看到的五隻鳥,應該就是清靈境的守護神獸‘五靈雀’,而三足金烏,正是清靈境的圖騰!看來這石碑是清靈境的守護者留下的,‘清靈鑰匙’很可能是打開兩界通道、聯合清靈境的關鍵!”
靳謙心中一動:“如此說來,隻要找到清靈鑰匙,我們不僅能加固落霞穀的屏障,還能聯係上清靈境的守護者,共同對抗蝕骨域?”
“極有可能。”墨塵長老點頭,“古籍記載,清靈境與中洲本是同源,後來因蝕骨域的入侵才封閉了兩界通道。清靈鑰匙既是通道的鑰匙,也是加固屏障的核心。隻是三足金烏的巢穴在哪裡,我們一無所知。”
“我知道!”阿沙突然開口,“族裡的老人們說,落霞穀深處有一座‘焚天峰’,山峰頂端有一個巨大的鳥巢,傳說那是神鳥的巢穴。小時候我跟著父親去打獵,遠遠看到過山峰頂端的金光,隻是焚天峰常年被火焰包圍,從來沒人敢靠近。”
阿古族老歎了口氣:“焚天峰確實是西洲的禁地,山峰上的火焰不是凡火,是‘離火’,能焚燒邪氣,也能灼傷修行者的靈脈。三十年前黑魂本源泄露時,焚天峰的火焰曾變得異常旺盛,將擴散的邪氣燒了回去。或許那真的是三足金烏的巢穴。”
眾人商議許久,最終決定兵分兩路:靳謙帶著阿木、劍塵和十名天機閣弟子前往焚天峰尋找清靈鑰匙;李岩、陸舟則留在營地,協助風沙族治療傷員,同時布下防禦陣,抵擋每晚出現的沙影襲擊——沙影正是蝕骨域先遣兵的分身,雖實力不強,卻能不斷消耗眾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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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黑沙暴果然如期消散,隻留下滿地的砂礫。靳謙等人跟著阿沙,朝著落霞穀深處的焚天峰出發。落霞穀內霧氣彌漫,霧氣中夾雜著淡淡的邪氣,能見度不足五尺。阿木手中的守護玉牌不斷發出微光,指引著前進的方向,每當遇到隱藏的沙坑或邪氣凝聚的陷阱,玉牌就會劇烈震動。
“小心!”劍塵突然揮劍斬出一道金光,前方的霧氣中突然竄出一道紫黑色的影子,正是沙影。金光擊中沙影,影子發出一聲尖嘯,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劍塵眉頭緊鎖:“這裡的沙影比營地附近的更密集,看來蝕骨域的先遣兵已經察覺到我們的動向,在故意阻攔我們。”
阿木將守護玉牌的光芒擴散開來,形成一道褐色的護罩:“玉牌的光芒能驅散低級邪氣,沙影不敢靠近。我們加快速度,焚天峰的離火能克製它們,隻要到了山腳下,就安全了。”
眾人加快腳步,朝著護罩指引的方向前進。沿途的沙影越來越多,甚至出現了幾隻體型龐大的“沙魔”——由無數沙影凝聚而成,體表覆蓋著堅硬的沙殼,普通的淨化之力根本無法傷其分毫。劍塵的清鋒劍與靳謙的火晶聯手,才能勉強將沙魔擊碎,但破碎的沙粒很快又會重新凝聚,難以徹底消滅。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沙魔會不斷消耗我們的力量。”靳謙看著重新凝聚的沙魔,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阿木,你帶著弟子先去焚天峰,我和劍塵擋住它們!”
“不行!”阿木立刻拒絕,“護罩隻有我能維持,沒有我,你們根本無法在霧中辨彆方向。而且清靈鑰匙需要遺跡指引者才能激活,我必須跟你們在一起。”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張畫稿,正是之前畫的防禦陣圖紙,“靳謙大哥,劍塵師兄,我們可以布下簡易的淨化陣,用玉牌的力量驅動,暫時困住沙魔!”
靳謙與劍塵對視一眼,立刻點頭。眾人分工合作,劍塵用清鋒劍在地上劃出淨化符文,靳謙將火晶的力量注入符文,阿木則將守護玉牌放在陣眼中央。當最後一道符文完成時,玉牌爆發出強烈的光芒,符文瞬間亮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罩,將追來的沙魔和沙影全部困在陣中。光罩內的淨化之力不斷侵蝕著邪祟,沙魔的沙殼開始剝落,沙影也漸漸消散。
“快走!陣法維持不了多久!”靳謙大喊一聲,眾人立刻朝著焚天峰的方向跑去。穿過最後一片霧氣時,眼前的景象讓眾人震驚不已——焚天峰如同一柄巨劍,直插雲霄,山峰從半山腰開始,覆蓋著熊熊燃燒的離火,火焰呈金黃色,沒有絲毫煙霧,卻散發著能淨化邪氣的灼熱氣息。山腳下,無數沙影和沙魔聚集在那裡,卻不敢靠近離火半步,隻能在遠處焦躁地徘徊。
“離火果然能克製邪祟!”阿沙興奮地喊道,“我們從山左側的石階上去,那裡的離火比較弱,是唯一能攀登的路徑。”
眾人沿著石階向上攀登,離火的溫度越來越高,即使有修行之力護體,也能感受到皮膚傳來的灼熱感。石階兩旁的岩石被燒得通紅,上麵刻著與營地石碑相似的符文,這些符文吸收著離火的力量,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離火與石階隔開,才讓攀登成為可能。
“這些符文是清靈境的守護符文,能引導離火的力量。”墨塵長老曾給靳謙講過相關的古籍記載,“看來焚天峰確實是清靈境守護者留下的遺跡,三足金烏的巢穴就在山頂。”
攀登到半山腰時,石階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巨大的懸崖,懸崖上布滿了尖銳的岩石,離火在懸崖上空燃燒,形成一道火牆,根本無法逾越。阿木走到懸崖邊,守護玉牌貼在岩壁上,岩壁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一道狹窄的石橋從岩壁中延伸出來,橫跨懸崖,連接著對麵的山峰。
“這是‘靈犀橋’,隻有遺跡指引者才能激活。”阿木解釋道,“橋身由清靈之力凝聚而成,隻要心懷守護之意,就能安全通過。若有邪祟踏上橋身,橋會立刻崩塌。”
眾人依次踏上石橋,橋身微微晃動,卻異常穩固。走到橋中央時,阿木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對麵山峰的石壁:“你們看,那裡有一幅壁畫!”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石壁上刻著一幅巨大的壁畫,畫中描繪著兩界大戰的場景:清靈境的守護者騎著五靈雀,與中洲的修行者聯手,對抗從黑縫中湧出的蝕骨域邪祟;畫麵的最後,一名手持玉牌的少年將一枚發光的鑰匙插入祭壇,兩界的屏障重新閉合,邪祟被徹底擊退。
“那名少年,和阿木很像。”劍塵看著壁畫中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看來遺跡指引者的傳承,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阿木,你就是這一代的‘橋接者’,負責連接中洲與清靈境。”
阿木握緊手中的守護玉牌,眼中滿是堅定:“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找到清靈鑰匙,完成橋接者的使命。”
走過靈犀橋,眾人終於抵達焚天峰山頂。山頂沒有想象中的陡峭,反而異常平坦,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鳥巢,鳥巢由金色的藤蔓編織而成,藤蔓上燃燒著微弱的離火,卻不會損壞鳥巢分毫。鳥巢中央,一枚拳頭大小的金色晶體懸浮在半空,晶體中仿佛有一隻三足金烏在盤旋,散發著純淨的清靈之力——正是清靈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