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靈殿的白玉台階上,水漬還未乾透——那是方才抵禦邪霧時潑灑的靈泉所留。靳謙踩著微涼的台階上行,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檀香與清靈草混合的氣息,與中洲西漠的風沙味截然不同。殿門兩側的盤龍柱泛著溫潤的金光,柱身雕刻的清靈圖騰在守護陣的映照下,仿佛有靈韻流轉。
“靳閣主,這邊請。”淩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她換了一身淡金色的聖女裝,袖口繡著三足金烏紋樣,比在風沙族營地時多了幾分莊嚴,“殿內的偏殿已收拾出來,供諸位休整。清靈殿的靈脈能滋養靈力,諸位可在此恢複,比服用丹藥更穩妥。”
阿木跟在靳謙身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守護玉牌。玉牌與清靈殿的靈脈產生了微妙的共鳴,讓他清晰地感受到地下湧動的靈力——那是一種比中洲更純淨、更鮮活的力量,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像是久病初愈的人般虛弱。“靈脈的氣息很不穩定。”他輕聲說道,“是蝕骨陣在吸收靈脈的力量嗎?”
淩汐腳步一頓,回身時眼中帶著一絲苦澀:“黑煞將軍的蝕骨陣以‘三陰絕脈’為基,恰好克製清靈殿的靈脈。三個月來,靈脈的力量已被吸走近半,若不是曆代聖女留下的‘聚靈鼎’鎮著陣眼,守護陣早就崩潰了。”她推開偏殿的木門,屋內的石桌上擺著青瓷碗,碗中盛著琥珀色的液體,“這是清靈泉熬製的靈露,能安神養氣,諸位嘗嘗。”
劍塵端起瓷碗輕嗅,清冽的香氣瞬間驅散了大半疲憊。他剛要飲下,卻見阿木盯著碗中液體皺眉,便問道:“阿木小友,有何不妥?”
“靈露裡摻了‘靜心草’。”阿木用指尖沾了一點靈露,放在鼻尖輕嗅,“這種草能穩定心神,卻會暫時壓製靈力流動。對清靈境的守護者來說無妨,但若中洲修士服用,半個時辰內無法催動全力——若是蝕骨域此時來襲,我們會陷入被動。”
淩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釋然笑道:“是我考慮不周。靜心草是清靈境修士常用的輔材,倒忘了中洲修士的靈力運轉方式與我們不同。”她抬手輕揮,碗中的靈露泛起漣漪,靜心草的氣息漸漸消散,“這樣就好了,既保留靈泉的滋養之力,又不影響靈力催動。”
正說著,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長風將軍提著染血的銀槍闖入,甲胄上還沾著紫黑色的邪祟血跡:“聖女!靳閣主!蝕骨域的人在西角門挑釁,放了三具我們守護者的屍身,屍身被邪霧包裹,根本無法靠近!”
靳謙放下瓷碗,金靈劍瞬間握在手中。他快步衝出偏殿,隻見西角門方向的守護陣外,三具覆蓋著黑布的屍身靜靜躺在地上,黑布滲出的邪霧像毒蛇般纏繞,不時發出“滋滋”的聲響,腐蝕著守護陣的光罩。幾名清靈境守護者紅著眼眶,卻不敢貿然上前——先前已有兩人試圖清理屍身,被邪霧灼傷了手臂。
“是‘腐心霧’。”陸舟蹲在光罩邊,用指尖輕點光罩表麵,泛起的漣漪將邪霧擋在外麵,“蝕骨域用戰死守護者的魂魄煉製而成,不僅能腐蝕靈力,還能引發生者的負麵情緒。黑煞將軍這是在試探我們的底線,同時動搖軍心。”
李岩握著冰魄玉走上前,藍色寒氣在掌心凝聚:“冰魄玉的寒氣能凍結邪霧,我試試能不能將屍身帶進來。”她正要催動寒氣,卻被阿木攔住。“不行。”阿木搖頭,“腐心霧遇寒會凝固,反而會將邪氣鎖在屍身裡,帶進陣內更危險。得用清靈之力與離火結合,才能徹底淨化。”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正是用清靈鑰匙繪製的引火符,又接過劍塵遞來的清鋒劍碎片——劍塵特意削下的劍刃,帶著離火與清靈雙重氣息。阿木將符紙裹在碎片上,捏了個法訣,碎片化作一道金紅相間的流光,精準地落在黑布上。
“轟”的一聲輕響,離火瞬間燃起,卻沒有尋常火焰的灼熱,反而泛著淡淡的金光。黑布在火焰中迅速化為灰燼,三具屍身露出原貌——他們身著清靈境的銀甲,麵容安詳,身上的邪氣被離火一點點灼燒殆儘。待火焰熄滅時,屍身表麵泛起一層微光,那是魂魄得到解脫後留下的靈韻。
“是大長老的親衛!”長風將軍紅著眼眶跪倒在地,聲音哽咽,“三個月前掩護百姓撤退時失蹤,沒想到……”淩汐走上前,將手放在他的肩上,清靈之力緩緩注入他體內,平複著他激蕩的情緒:“厚葬他們。”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們的犧牲不會白費,此戰之後,我們必為所有逝者複仇。”
處理完屍身,靳謙帶著劍塵與阿木前往關押血牙的密室。密室位於清靈殿地下三層,由玄鐵打造,牆壁上嵌著數十顆夜明珠,將室內照得纖毫畢現。血牙被綁在中央的鎖靈柱上,玄鐵鎖鏈深深嵌入他的皮肉,鎖鏈上的淨化符文每閃爍一次,他就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彆白費力氣了。”血牙察覺到有人進來,頭也不抬地嗤笑,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黑煞將軍的邪骨咒已入我骨髓,你們問不出任何東西。等將軍攻破清靈殿,定要將你們的魂魄煉製成邪器,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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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沒有說話,徑直走到鎖靈柱旁,將守護玉牌貼在柱身。褐色光芒順著鎖鏈蔓延,與淨化符文交織成一張光網,將血牙包裹其中。血牙體內的邪骨咒突然發作,他渾身抽搐,皮膚下仿佛有無數蟲子在蠕動,紫黑色的邪氣不斷從毛孔中滲出,卻被光網牢牢困住。
“邪骨咒雖能控製你的意識,卻無法抹去你的記憶。”阿木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我用清靈之力暫時壓製了咒印,讓你恢複片刻清明。你想想你的族人——風沙族的阿沙說,西漠邊緣的‘石漠族’是你的故鄉,黑煞將軍攻破石漠族時,你年幼的妹妹被邪霧所傷,是清靈境的守護者救了她,你忘了嗎?”
血牙的身體猛地一僵,抽搐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緩緩抬頭,眼中的邪火褪去少許,露出一絲迷茫:“妹妹……阿月?”他的聲音帶著顫抖,“她還活著?當年我被邪霧侵蝕心智,隻記得將軍說她已死,才徹底歸順……”
“阿月在風沙族營地養傷。”靳謙適時開口,將一枚玉佩扔到血牙麵前——那是從石漠族幸存者手中得到的信物,玉佩上刻著一個“月”字,與血牙脖頸間的半塊玉佩恰好契合,“她的傷已被阿木小友治好,隻盼著能再見你一麵。黑煞將軍一直在騙你,他不過是把你當成操控蝕骨狼騎的工具。”
血牙盯著玉佩,渾濁的眼中流下兩行血淚。他猛地掙紮起來,鎖鏈發出“咯吱”的聲響:“我要殺了黑煞!這個騙子!”他深吸一口氣,語速極快地說道,“蝕骨陣的三個陣眼分彆在清靈殿的東、南、北三處山巔,由骨刃、毒影和我分彆看守。我的陣眼用狼騎的血催動,骨刃的用屍氣,毒影的用邪霧。要破陣,必須同時毀掉三個陣眼,否則毀掉一個,另外兩個會立刻補充力量!”
劍塵皺眉:“我們隻有一支主力部隊,如何同時毀掉三個陣眼?”
“有辦法。”血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清靈殿的秘庫中有‘分身符’,是當年清靈境守護者煉製的,能短暫凝聚出擁有本體三成實力的分身。雖然無法與邪將抗衡,卻足夠毀掉陣眼的核心。另外,黑煞將軍的蝕骨刃有個弱點——他修煉的‘蝕骨魔功’需要吸食活人精血維持,每月十五月圓之夜,他的功力會減弱三成,因為那是魔功反噬的時辰!”
靳謙與劍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阿木卻敏銳地察覺到血牙氣息的變化——他體內的邪骨咒正在反噬,眼中的清明漸漸被邪火取代。“快說!分身符在秘庫的何處?”阿木急忙問道。
“秘庫的鑰匙……在聖女的清靈杖中……”血牙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紫黑色的邪氣從他七竅中湧出,瞬間吞噬了他的意識。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猛地低頭,朝著鎖靈柱撞去,鮮血濺在玄鐵牆壁上,瞬間被淨化符文吸收。
密室陷入一片寂靜。靳謙看著血牙的屍身,輕輕歎了口氣:“他用自己的性命贖罪了。”他撿起地上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阿月還在等他,我們打贏這場仗後,再把真相告訴她吧。”
三人剛走出密室,就遇到了匆匆趕來的淩汐,她手中的清靈杖頂端正泛著微光:“秘庫的禁製有異動,像是有人在強行闖入!”她看到三人凝重的神色,立刻問道,“血牙他……”
“他告訴了我們破陣之法,然後自儘了。”靳謙簡要說明情況,“他說分身符在秘庫中,鑰匙在你的清靈杖裡。現在秘庫異動,恐怕是毒影察覺到血牙叛變,派邪祟去偷分身符了!”
淩汐臉色驟變,立刻朝著秘庫方向跑去:“秘庫藏著清靈境的曆代傳承,絕不能落入蝕骨域手中!”
清靈殿的秘庫位於殿後的假山之下,入口被一道清靈光罩封鎖,光罩上刻著繁複的符文。此時光罩正劇烈閃爍,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痕,幾隻體型瘦小的“影鼠”正用尖牙啃咬光罩——那是毒影馴養的邪祟,能穿透大部分禁製,專門竊取秘寶。
“找死!”劍塵縱身躍出,清鋒劍劃出一道金光,將幾隻影鼠斬成碎片。碎片落地後化作黑煙,卻在消散前發出尖銳的叫聲,像是在傳遞信號。淩汐立刻將清靈杖插入光罩旁的凹槽中,金色光芒從杖頭湧入光罩,裂痕漸漸愈合。
“快打開秘庫!影鼠的叫聲會引來更多邪祟!”靳謙警惕地望著四周,清靈殿的守護陣邊緣,已能看到淡淡的邪霧在聚集——毒影顯然早有準備,一旦影鼠得手,就會立刻發動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