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吳融辦公室的掛鐘,時針穩穩地指向了下午五點整。
就在秒針與分針重合的瞬間,他腦海中的係統麵板上,那血紅色的倒計時數字,決絕地跳動到了零。
【長期任務:諜影初現。失敗。】
【懲罰機製啟動。】
嗡!
吳融的腦袋像是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砸中,劇烈的耳鳴瞬間淹沒了一切聲音。
眼前的卷宗開始扭曲,上麵的鉛字變成了一團團蠕動的黑影。
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從脊椎骨的末端升起,迅速抽乾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下意識伸手去扶桌沿,指尖卻一陣發麻,連帶著手臂都有些不聽使喚。
“吳副組長,這份文件需要您簽個字。”
門口傳來敲門聲,一名文員探頭進來,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
吳融的視野正在緩慢恢複,他看到對方的臉在輕微地重影。
他定了定神,用手撐住桌麵,強行壓下喉嚨裡翻湧的惡心感,迫使自己站穩。
“放那吧。”他的聲音比平時沙啞了幾分。
文員沒有察覺異常,放下文件便退了出去。
門關上的刹那,吳融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胸口劇烈起伏。
冷汗已經浸濕了他的後背。
他調出係統麵板。
【懲罰內容:】
【1.精神能量每日自然消耗速度加倍。】
【2.未來所有任務獎勵減半。】
【此懲罰狀態將持續至宿主成功招募下一名a級以上特工為止。】
每日消耗加倍,獎勵減半。
這不是懲罰,這是通往死亡的加速器。
係統在逼他,用最冷酷的方式逼他去擴張,去獵取。
要麼在奔跑中壯大,要麼在原地被這規則活活耗死。
沒有第三條路。
吳融閉上眼,將那陣陣眩暈壓下去。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他的選項。
他所剩的精神能量還有35點,已經無法支撐大範圍的【人才洞察】掃描。
既然不能用係統作弊,那就用最原始,也是最可靠的辦法——分析。
他站起身,走到檔案櫃前,沒有去翻那些機密的行動卷宗,而是直接抽出了總務科、收發室、勤雜處這些非核心部門的《職員人事名錄》。
他需要一個目標。
一個身處暗處,不引人注目,卻擁有巨大潛力的人。
紙張在他手中嘩嘩作響。
他看得極快,一個個名字,一張張麵孔,在他腦中飛速閃過。
派係鬥爭的邊緣人?不行,忠誠度難以保證。
對現狀不滿的激進者?太紮眼,容易暴露。
有不為人知苦衷的?容易被拿捏,但也容易被策反。
他的手指最終停在了一頁檔案上。
林婉兒。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清秀,表情平靜,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履曆簡單得過分: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畢業,經遠房親戚介紹進入黨務調查科,在總務科做了兩年文員,負責物資分發。評語是“安靜、本分、無過”。
一個在特務機構裡,堪稱“隱形人”的存在。
但吳融的指尖,卻在那“家庭成員”一欄上輕輕敲擊。
——“父,林敬亭,前清秀才,病故。母,蘇氏,病故。兄,林振武,黃埔四期,北伐時陣亡於汀泗橋。”
滿門忠烈,最後隻剩下一個孤女。
這樣的人,為何會甘心在一個藏汙納垢的地方,當一個不起眼的文員?
吳融將檔案合上,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這是一場豪賭,賭注是他剩下的所有能量,以及他的命。
……
第二天下午,總務科。
吳融以行動組副組長的名義,前來申領一批外勤裝備。
負責接待的,正是林婉兒。
她穿著一身漿洗得有些發白的素色旗袍,頭發用一根木簪簡單盤起,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飾品。
“吳副組長,這是您要的清單和物品,請核對。”她的聲音不大,但吐字清晰,帶著一絲疏離的客氣。
吳融接過清單,目光卻沒有落在紙上,而是停在了她遞東西的手上。
那雙手很乾淨,手指纖長,但指尖和第二指節處,覆蓋著一層薄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