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的，民用的，商業的，外交的……各種語言，各種加密方式，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片信息的汪洋。
單憑他一個人，就算不眠不休，也隻能撈起其中的一瓢水。
信息太多，等於沒有信息。
他需要幫手。
一支能理解他，並能將這片信息海洋梳理乾淨的專業團隊。
吳融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檔案科的內線。
“陳默，來我辦公室一趟。”
幾分鐘後，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人拘謹地走了進來。
“吳股長。”
“坐。”
吳融沒有廢話，他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麵飛快地畫出幾個信號波形的示意圖和一些基礎的頻率參數。
他不能暴露係統，但他可以提出一個足以讓任何通訊專家都為之瘋狂的構想。
“陳默，我問你。
如果我們能獲取到南京城內所有的無線電原始信號，有沒有一種方法，可以快速地將它們分類、篩選，並且找出其中被加密的軍用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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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愣住了。
獲取所有原始信號？
這在理論上都近乎不可能。
但他看著吳融畫出的圖，眼神裡的困惑，很快被一種技術人員特有的狂熱所替代。
他下意識地扶了扶眼鏡，身體前傾，幾乎要趴在圖紙上。
“吳股長，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能辦到，那我們就能建立一個‘信號甄彆模型’！”
他的語速不自覺地加快，手指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我們可以先錄入所有已知的民用電台、商業電台的頻率和波形特征，把它們作為‘白名單’過濾掉。
剩下的，就是價值不明的信號。
再通過信號的強度、發送時間的規律性，以及波形是否附帶雜亂的加密層，就能初步判斷出哪些是軍政部門的秘密通訊！”
“這個工作量很大。”
吳融平靜地補充。
“我明白！”
陳默的臉頰因為激動而泛紅，“隻要有原始數據，我就能把它做出來！
給我一間獨立的靜室，幾台最新的德律風根接收機和西門子示波器，我能帶著人二十四小時輪班乾！”
說到這裡，他眼中的狂熱稍稍冷卻，補充了一句：
“不過，股長，這些設備都是德國貨，價格高昂，而且都在軍方的管製清單上。
我們情報股的預算……恐怕……”
看著他從狂熱到現實的轉變，吳融反而露出一絲笑意。
他要的不是一個隻懂技術的瘋子，而是一個懂得權衡利弊的專家。
“錢和設備，我去想辦法。”
吳融的語氣堅決，“我會向處座申請成立一個‘無線電技術分析小組’，名義是監控全城的可疑電波，防範日諜和赤匪。
這個名頭，足夠大了。”
他看著陳默，眼神銳利。
“你現在就去挑人，要技術過硬，更要嘴巴嚴。
我要的，是一支能保守最高機密的隊伍。”
“是！”
陳默心中的最後一點顧慮被打消，他挺直胸膛，興奮地領命而去。
吳融靠在椅背上，看著光幕上那張巨大的新地圖。
係統是強大的武器，但握著武器的，終究是人和他建立的組織。
他的目光，緩緩移動，最終落在了地圖上一個並不起眼的點上。
江西，南昌。
曆史的車輪即將滾到那裡，碾出一道血與火的印記。
而現在，他擁有了覆蓋全國的視野，和能刺破夜幕的耳朵。
他的腦中閃過的，不再隻是楊立仁的試探，或是錢峰的敵意。
他看到的，是未來幾個月，甚至幾年內，這張大地圖上即將燃起的連天烽火。
他開始思考，如何利用這份無人知曉的優勢，
在那場決定無數人命運的暴風雨到來之前，提前送出一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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