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融沒有走近,他站在巷子對麵的一個陰影裡,靜靜地觀察著。
他在等。
等那條魚,會不會來咬鉤。
時間一點點流逝,巷子裡空無一人,隻有幾隻野貓在垃圾堆裡翻找著食物,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吳融的內心平靜,但感官卻放大到了極致。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判斷出錯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巷口。
那人穿著一身深色的衣服,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臉。
身影在巷口停頓了片刻,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確認沒有異常後,她才邁開腳步,不緊不慢地朝著裁縫鋪走去。
是林娥。
她來了。
林娥走到裁縫鋪門口,沒有敲門,而是按照一種特定的節奏,輕輕叩擊著門板。
三短,一長,兩短。
這是紅隊內部,用於緊急聯絡的敲門暗號之一。
門內,沒有任何回應。
林娥又敲了一遍,依舊是一片死寂。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再停留,轉身就準備離開。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巷子口的陰影裡,走出了一個人。
“林小姐,這麼晚了,在這裡找人?”
吳融的聲音,在寂靜的巷子裡響起。
林娥的身體猛地一僵,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但她的手卻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悄然滑向了腰間。
當她看清來人是吳融時,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吳股長?”她故作驚訝地問道,“您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找一位朋友。”吳融緩步向她走近,“倒是林小姐你,一個女孩子,深夜到這種地方來,不安全吧?”
“我……我一個遠房親戚住在這附近,我過來看看。”林娥的回答,聽不出任何破綻。
“是嗎?”吳融走到她麵前,停下腳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三米。
夜色中,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你那位親戚,是不是姓李,開裁縫鋪的?”吳融忽然問道。
林娥放在腰間的手,指節瞬間繃緊。
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吳融,眼神裡已經沒了剛才的偽裝,隻剩下冰冷的審視。
吳融無視了那份審視,繼續用平穩的語調,說出了下一句話。
“家裡失了火,老母親盼著你回家。”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巷子裡的空氣仿佛被抽空了。
林娥的呼吸一滯。看著吳融,那雙原本清澈又冰冷的眼睛裡,掀起了劇烈的風暴。
震驚、懷疑、警惕、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渴望,在她臉上交替閃過。
她沒有說話,但她的身體語言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是一種長久行走於黑暗中的人,突然看到火光時的本能反應。
她握緊了拳頭,身體緊繃,像一隻隨時準備發動攻擊的獵豹。
“你到底是誰?”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寒意。
吳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隻是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本已經泛黃的《新青年》雜誌。
他將雜誌翻到某一頁,遞到林娥麵前。
那一頁上,刊登著一首詩。
林娥的目光落在詩的標題上,身體劇烈地一顫。
《贈友人》。
詩的內容她再熟悉不過,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詩的末尾,作者署名的旁邊,有一個用鋼筆畫下的,小小的五角星標記。
那是瞿恩的習慣。
隻有他最核心的部下,才知道這個秘密。
林娥抬起頭,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吳融。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黨務調查科的情報股長,是楊立仁最信任的爪牙,是“清風計劃”的執行者。
可他,卻拿著瞿恩的信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陷阱?還是……
“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麼?”吳融收回雜誌,平靜地看著她。
林娥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分析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切。
“我黨在南京的情報網,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吳融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他直接切入了正題,“你和上線的聯係,也斷了吧?”
林娥的沉默,就是默認。
“我需要你的幫助。”吳融說。
“我憑什麼相信你?”林娥終於開口,聲音裡充滿了戒備。
“憑這個。”吳融指了指自己,
“憑我還站在這裡,而不是一群行動隊的人圍著你。憑我知道你的身份,卻沒有去向楊立仁邀功。”
他向前走了一步,湊到林娥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瞿恩同誌,讓我代他向你問好。”
這句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娥的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但她強行忍住了淚水。
她知道,眼前這個人,不是敵人。
“同誌……”她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聲音沙啞。
“我等你很久了,林娥同誌。”吳融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向林娥伸出了手。
林娥看著那隻手,猶豫了片刻,最終,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緊緊地握住了他。
兩隻手握在一起,冰冷,但有力。
“歡迎歸隊。”吳融說。
從這一刻起,瞿恩埋在敵人心臟最深處的底牌,成了吳融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黨務調查科的電訊中樞,徹底向他敞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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