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複興社特務處。
走廊裡,皮鞋踩地的聲音又急又亂。
一群黨務調查科的人闖進各個辦公室,動作乾脆利落,直接封存文件,清點設備。
戴隱的舊部們,有的站著,有的坐著,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卻沒人敢吭聲。
昨天還威風八麵的特務處,今天就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
楊立仁走進戴隱那間辦公室,趙景飛緊跟在後。
屋裡沒人,地上全是撕碎的紙,煙灰缸裡堆滿了雪茄頭,空氣裡一股子敗了家的味道。
“處長,檔案庫和人員名冊都到手了。”趙景飛遞上文件。
楊立仁沒接。
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那些縮著脖子、人心惶惶的特務,聲音裡沒有一點溫度。
“傳我的話。”
“所有人,原地待命,等候甄彆。”
“想走的,現在就打報告,我批。想留的,就得守我的規矩。”
“是!”趙景飛立刻領命出去。
楊立仁很清楚,這群人裡,有戴隱的死忠,有見風使舵的牆頭草,自然也有能辦事的人。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刀,把爛肉都剔掉。
……
情報股,機要監聽室。
吳融戴著耳機,八台收音機發出微弱的電波聲。
戴隱倒台,掀起的波瀾正通過這些看不見的線,彙集到他這裡。
耳機裡,複興社的內部線路亂成一鍋粥。
“完了……楊立仁的刀已經架脖子上了。”
“王隊長被叫去喝茶了,估計回不來了。”
“聽說了嗎?黨務調查科那邊拉了個單子,咱們處裡一半的人都得滾蛋!”
恐懼像瘟疫一樣在蔓延。
吳融手指一撥,換了條線。
這是他安在楊立仁辦公室的微型竊聽器。
“……這幾個人,給我盯死了。”楊立仁的聲音冷得像冰,“查他們的錢,查他們見過誰。我要把他們背後的人,也給我揪出來。”
一串名字被報出,全是戴隱的心腹。
吳融拿起筆,迅速記下。
楊立仁的刀,又快又準。
……
電訊處。
林娥慢條斯理地整理著電報。
她經過一堆準備作廢的舊電報,手指看似無意地拂過,一張薄薄的單據,悄無聲息地滑進了袖口。
軍火庫提貨單。
簽字人是戴隱舊部,行動隊副隊長劉明。
提貨單上的軍火數量,遠超正常任務配額,去向不明。
這是私吞倒賣軍火的鐵證。
午休,林娥去了趟洗手間。
五分鐘後,一個黨務調查科的眼線,在隔間廢紙簍裡,撿到了一個揉成團的煙盒。
裡麵,躺著那張折好的提貨單。
當天下午,劉明在辦公室被直接銬走。
消息傳回特務處,恐懼立刻變成了恐慌。
他們終於明白,楊立仁不是在嚇唬人,他真的在動手殺人。
……
同一時間,諜影部隊,秘密據點。
“刺啦……刺啦……”
陳默死死盯著麵前的電台,耳機裡的噪音幾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他手指在紙上飛快地劃動,全是鬼畫符一樣的亂碼。
“不對……全變了……”
陳默的聲音發乾。
就在一小時前,他監聽的幾個國軍主力師的通訊頻率,集體靜默。
再次出現時,加密方式完全變了。
不再是他能閉著眼破解的維吉尼亞密碼,而是一種聞所未聞的複雜結構。
信號跳頻的規律,也變得毫無邏輯。
他試了十幾種破譯模型,算出來的,全是一堆廢紙。
“媽的!”
陳默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水杯都跳了起來。
一道看不見的鐵牆,堵死了他所有的路。
以前,他能輕易截獲敵人的命令,讓紅軍提前規避。
現在,他就是個聾子!
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連續幾個小時的高度集中,大腦像要燒開的水。
頭暈,惡心。
他扯下耳機,癱在椅子上,一向自信的眼裡,第一次灌滿了挫敗。
他知道,這是敵人被打痛了之後做出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