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隱的腳步聲在走廊儘頭消失。
辦公室內，吳融依舊站在窗前，目光落在院中那棵枝乾虯結的老槐樹上。
戴隱接下了他的“建議”，派人去盯梢錢宏達。
這看起來像是一次成功的交鋒，吳融借力打力，反客為主，從一個被動的解題者，變成了棋局的掌控者。
但他心裡，沒有半分鬆懈。
戴隱是頭猛虎，暫時收起了爪牙，不代表他變成了貓。
吳融轉身，坐回桌前，拿起那份關於錢宏達的分析報告。
紙上的字跡，是他親手所寫，每一個推論都邏輯嚴密，證據確鑿。
但他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係統。”
吳融閉上眼睛，意識沉入腦海。
“以錢宏達為中心，重新核對‘紅雀’案所有情報鏈。推演級彆，最高。”
他有一種直覺，錢宏達隻是浮在水麵上的冰山一角。
戴隱查了半年都沒找到的鬼，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被自己揪出來。
【指令確認。】
【啟動【戰爭推演】模塊，進行深度反向推演。】
【精神能量1000點。】
吳融眼前的幽藍色沙盤，再次展開。
這一次，不再是平麵的情報流動。
整個南京城的模型，變得前所未有的立體與真實。
係統將錢宏達標記為紅色，然後開始模擬他所有可能的行動軌跡。
一條條紅線，從軍事委員會大院射出，連接著城南的茶館，下關的碼頭。
一切都與之前的推演相符。
但就在推演進行到第十七分鐘時，係統發出了一聲尖銳的警報！
【警告！發現邏輯斷層！】
沙盤上，所有代表錢宏達的行動路線，全部變成了刺眼的紅色！
【根據錢宏達的行動時間與泄密文件的物理傳遞時間分析，存在8分鐘的無法解釋的延遲。】
【結論：錢宏達並非情報的直接傳遞者，他隻是一個“信箱”。真正的發報員，另有其人！】
吳融的瞳孔驟然放大。
錢宏達是誘餌！
真正的日諜，那個代號“紅雀”的幽靈，利用錢宏達吸引了軍統所有的注意力，而自己則藏在更深、更意想不到的地方。
戴隱被耍了。
自己剛才，也差點被耍了。
“掃描軍事委員會大院內部，所有異常電磁信號源。”
吳融的指令，冰冷而決絕。
【指令確認。】
【啟動【區域網絡滲透】，廣域掃描模式。】
【精神能量800點。】
沙盤的視角，瞬間聚焦在軍事委員會大院。
無數代表著電話線、無線電台的正常信號源，發出柔和的白光。
掃描一寸寸地掃過大院的每一個角落。
突然！
就在侍從室所在的三號副樓，二層的走廊儘頭，一個毫不起眼的房間，猛地爆發出一個極其微弱、卻在係統掃描下無所遁形的紅色光點！
那光點，閃爍的頻率極快，如同一隻垂死掙紮的螢火蟲。
【發現異常信號源！】
【地點：三號副樓，二層，東側儘頭，第三雜物間。】
雜物間！
吳融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誰能想到，一個能竊取黨國最高機密的頂級日諜，會藏在委員長眼皮底下的雜物間裡？
吳融睜開眼，沒有立刻起身。
他拿起內線電話，撥給了秘書小陳。
“小陳，你進來一下。”
小陳很快推門而入。
“吳顧問，有什麼吩咐？”
“侍從室三號樓的建築結構圖，和近期所有房間的使用記錄，能找到嗎？我需要核對一下安保線路。”
吳融的理由無懈可擊。
“有的，吳顧問，我馬上去檔案科取。”
十分鐘後，一份落滿灰塵的圖紙和幾本厚厚的登記冊，被送到了吳融的辦公桌上。
吳融打發走小陳，將辦公室的門反鎖。
他攤開那張泛黃的圖紙，目光直接鎖定在二樓東側的那間雜物間。
圖紙上，那隻是一個不到十平米的、用來堆放廢舊文件和辦公用品的普通房間。
但吳融的手指，在圖紙上輕輕劃過，他的指尖，停在了雜物間北側牆體厚度的標注上。
他發現了問題。
雜物間北側牆體的標注厚度，比兩側的承重牆，多出了整整二十厘米。
這不符合建築力學。
除非……那裡麵是中空的。
他的目光又移向那幾本出入登記冊，手指快速翻動，發出嘩嘩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