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侍從室第六組。
吳融靜靜地坐在桌後,麵前沒有任何文件。
他的全部意識,都沉浸在腦海深處那片幽藍色的係統光幕中。
光幕的中央,代表陳默的那個生命光點,黯淡到了極致,隨時都會熄滅。
但它還亮著。
就在這時。
那個微弱的光點,極其輕微地,閃爍了一下。
一下。
就那麼一下。
一個比塵埃還要渺小的脈衝信號,從那片代表死亡的灰色區域裡,頑強地傳了回來。
信號的內容,隻有一個最簡單的二進製代碼。
“1”。
收到。
吳融的手指,在桌麵上無意識地敲擊著,此刻猛然停住。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那股壓抑了數天的殺意和焦慮,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站起身,抓起了那部通往“南京之鋒”的內部專線。
“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張昊天沉穩的聲音。
“鐵骨,收到。”
“通知海參崴,可以開始了。”
吳融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告訴趙振邦,按計劃行動。”
“是!”
電話掛斷。
吳融走到巨大的亞洲地圖前,目光穿透層層阻隔,精準地落在了哈爾濱平房區的那個坐標上。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
十一點五十九分。
“行動開始。”
同一時間。
哈爾濱,平房區。
731基地,後勤倉庫。
一個穿著偽滿洲國雇員製服的中年男人,正哆哆嗦嗦地將一桶煤油,潑在一堆碼放整齊的棉被上。
刺鼻的煤油味鑽進他的鼻子,讓他一陣乾嘔。
他叫山田信,一個嗜賭成性的廢物。
三天前,一個神秘人找到了他,給了他一張足以還清所有賭債的支票,以及一張能讓他全家偷渡到香港的船票。
代價是,一場火災。
山田信劃著了手裡的火柴。
微弱的火苗在他顫抖的手中跳躍,映著他那張寫滿恐懼和貪婪的臉。
他一咬牙,將火柴扔了出去。
呼——
大火瞬間騰起,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瘋狂地吞噬著乾燥的棉被和木質的貨架。
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幾乎點燃了他的眉毛。
刺耳的警報聲,在下一秒,撕裂了整個基地的寧靜。
“失火了!後勤倉庫失火了!”
“快救火!”
正在營區各處巡邏的衛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節奏。
大部分衛兵的注意力,瞬間被那衝天的火光和滾滾的濃煙所吸引,紛紛朝著倉庫的方向衝去。
沒有人注意到。
在基地東南角的地下深處,主排汙管道的9號連接點,一個用油布包裹的炸藥包,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它的引信,連接著一個簡易的定時裝置。
時間,指向午夜零點。
也就在這時。
距離基地兩公裡外,一片被風雪覆蓋的白樺林裡。
趙振邦趴在雪地裡,手中的望遠鏡,死死地鎖定著遠處那個燈火通明的魔窟。
他身邊,是幾十名抗聯“驚雷”突擊隊的戰士。
每一個人,都像是一座被冰雪覆蓋的雕像,一動不動。
他們的眼睛裡,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軍長,時間到了。”
政委壓低聲音提醒道。
趙振邦放下望遠鏡,從懷裡掏出一個起爆器。
他的手指,重重地按了下去。
轟——隆!!!
那不是一聲脆響,而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一記沉悶的、令人心悸的重拳。
整個731基地的地麵都隨之猛地一跳。
就像一頭沉睡的史前巨獸,在地心深處,被活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苦工營”裡。
那些剛剛被警報聲驚醒的“圓木”們,突然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傳來一陣劇烈的搖晃。
緊接著。
“哢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