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徹底化作了魔窟。
“醫護兵!快叫醫護兵!”
“我的腿……我的腿斷了!”
“救命!!”
淒厲的慘叫聲,被一陣更具威懾力的聲音,瞬間壓了下去。
“肅靜!!”
宴會廳的正門被粗暴地撞開。
一隊隊頭戴鋼盔、身穿土黃色軍服、手臂上佩戴著“憲兵”袖標的日本士兵,如同一群嗜血的獵犬,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衝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名佩戴著大尉軍銜的憲兵軍官。
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嘴角的刀疤,說話時,肌肉牽動著疤痕,整張臉顯得扭曲而凶戾。
“所有人,不許動!”刀疤臉大尉用日語厲聲吼道,
“原地舉起手,靠牆蹲下!反抗者,格殺勿論!”
他的身後,憲兵們動作整齊劃一,迅速散開,將整個宴會廳所有的出口、窗口,全部控製住。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宴會廳裡每一個幸存者。
恐慌的人群,在槍口的威逼下,像是被驅趕的羊群,尖叫著,哭喊著,混亂地向牆邊湧去。
一個跑得慢了的偽政府官員,被一名憲兵用槍托狠狠砸在後腰上,慘叫著滾倒在地。
陳若琳混在一群嚇得花容失色的日本貴婦中間。
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臉色,蒼白如紙。
那雙美麗的眸子裡,盈滿了淚水和驚恐。
她緊緊抓著身邊一個中年婦人的手臂,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勉強支撐住自己不倒下去。
完美的表演。
在無人察覺的角落,她的眼角餘光,冷靜地掃過全場。
三十六名憲兵。
二十四支三八式步槍。
八支南部十四式手槍。
四挺歪把子輕機槍,已經架在了宴會廳的四個角落,封死了所有死角。
這是一個鐵桶陣。
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刀疤臉大尉走到宴會廳中央,他沒有理會那些倒在血泊裡呻吟的傷者,隻是用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掃視著蹲在牆角的人群。
“我是大日本帝國憲兵隊,特高課課長,佐佐木真一。”
他的聲音,在死寂的宴會廳裡回蕩。
“剛剛發生的,是針對帝國的恐怖襲擊。”
“從現在開始,這裡由我接管。”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嫌疑。我們會對你們,進行一一甄彆。”
佐佐木真一的目光,在人群中緩緩移動。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了那群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的貴婦身上。
尤其是那個穿著黑色和服,氣質尤為出眾的年輕女人。
雨宮紀子。
她的美,她的柔弱,在這種血腥混亂的環境裡,顯得格外突兀。
也格外的,可疑。
佐佐木的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
他最喜歡做的,就是親手撕碎這些看起來美麗而脆弱的東西。
他抬起手,指向陳若琳的方向。
“你,過來。”
南京,侍從室第六組。
吳融的辦公室裡,氣氛凝重如鐵。
空氣仿佛都已凝固。
桌上的紅色電話機,發出了急促而短暫的鈴聲。
隻響了一聲。
吳融便拿起了電話。
“說。”
電話那頭,傳來陳默壓抑著喘息的聲音。
“組長……‘鐵骨’的信號……爆炸成功,但現場被憲兵隊特高課接管,頭目是佐佐木真一。”
“紅櫻被困住了。”
吳融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佐佐木真一。
這個名字,他知道。
憲兵隊裡的瘋狗,以虐殺和酷刑為樂。
被他盯上的人,很少能活著走出審訊室。
他是在用楊立仁的炸彈,將陳若琳推進了火坑。
吳融沒有說話。
他隻是走到那張巨大的上海地圖前,目光落在阿斯特飯店那個紅點上。
他的大腦,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
腦海中,係統光幕上的戰場推演模型,正在以每秒億萬次的速度,瘋狂計算著所有的可能性。
【警告:多線程高危任務推演中,精神能量消耗速度提升300!】
憲兵隊的封鎖路線。
特高課的審訊流程。
陳若琳的身份暴露風險。
所有的變量,都在他腦中交織,碰撞。
李強站在門口,大氣都不敢出。
他看著吳融的背影。
那個背影,明明很單薄,卻扛起了一座看不見的山。
他不知道上海發生了什麼。
但他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
能讓“工匠”的聲音都發生變化的大事。
“組長……”李強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吳融沒有回頭。
“李強。”
他的聲音,冷靜到可怕。
“我需要你現在,立刻,回憶起所有關於佐佐木真一的情報。”
“所有。”
“包括他吃早飯的習慣,他有幾個情婦,他上一次去醫院是因為什麼病。”
李強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閉上眼。
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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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融沒有等他的答案。
他轉身,重新拿起那部單線聯係的電話。
他的手指,在撥盤上,用一種特定的節奏,敲擊出一段加密指令。
這段指令,將通過陳默的中轉,直接傳達到上海的每一個角落。
傳達到張昊天的耳中。
“楊立仁的人,打亂了節奏。”
吳融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他不是在處理一場生死危機,而是在評價一盤下錯了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