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深夜。
武漢,長江邊,一個廢棄的貨運碼頭。
江麵上起了濃霧,能見度不足十米。
武漢到南京的水路本是長江黃金航線,但自淞滬會戰後,日軍已在沿途設立三道封鎖線。
一旦被發現就是格殺勿論。
一艘不起眼的烏篷船,像一個黑色的幽靈,靜靜地停靠在岸邊。
吳融,帶著他的“諜影”核心團隊,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碼頭上。
李強,背著一個沉重的書箱。
陳默,提著一個看似普通、實則內有乾坤的工具箱。
張昊天,穿著一身黃包車夫的短褂,手裡還拿著一頂草帽。
陳若琳,換上了一身低調的深色旗袍,臉上不施粉黛。
林婉兒,則是一身樸素的學生裝,懷裡抱著幾本書。
六個人,六種不同的身份。
他們就像六顆即將被投入黑暗的石子。
沒有人知道,他們會激起怎樣的漣漪。
“都準備好了嗎?”
吳融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
所有人都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們的臉上沒有恐懼。
隻有一種奔赴宿命般的決然。
“出發。”
吳融揮了揮手。
眾人依次登上了烏篷船。
船夫是一個戴著鬥笠、看不清麵容的啞巴。
他是李強通過秘密渠道找來的、最可靠的蛇頭。
啞巴船夫撐起長篙,烏篷船緩緩駛離了碼頭,彙入了那片無邊的黑暗之中。
船艙裡,空間狹小,光線昏暗。
一盞小小的油燈在風中搖曳。
將每個人的影子都映照在艙壁上,如同掙紮的鬼魅。
沒有人說話。
隻有船槳劃過水麵的嘩嘩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汽笛。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咳咳。”
張昊天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媽的,這鬼天氣,真他媽冷。”
他搓了搓自己粗壯的手臂。
“督查,我們這一去,大概要多久才能回來?”
“不知道。”
吳融搖了搖頭。
“或許三個月。”
“或許三年。”
“或許一輩子。”
他的話讓船艙裡的氣氛更加沉重了。
一輩子。
這是一個多麼漫長而又絕望的詞語。
“彆想那麼多了。”
吳融看著眾人,笑了笑。
“我們是去南京當釘子戶的。”
“日本人一天不滾出中國,我們就一天不離開南京。”
“就當是換個地方過日子了。”
他的話帶著一種故作輕鬆的調侃。
讓眾人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張昊天突然壓低聲音:“督查,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那個船夫……”張昊天朝船頭努了努嘴,“他的手上有老繭,但位置不對。撐船的繭應該在虎口,可他的繭在指尖——那是長期握槍留下的。”
吳融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
“還有,”張昊天繼續說,“他雖然裝啞巴,但剛才聽到遠處汽笛的時候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警惕。”
“你想說什麼?”
“我懷疑他不是普通水匪。”張昊天的聲音壓得更低,“他可能是的人。”
吳融沉默了幾秒,然後笑了。
“看來你昊天哥的眼光確實一等一。”
“督查。”
李強突然開口。
“我們真的要和做交易嗎?”
這個問題讓船艙裡的氣氛重新變得嚴肅。
“嗯。”
吳融點了點頭。
“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可是,通共是死罪。”
李強說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擔憂。
“而且,我們怎麼聯係上他們?”
“我有辦法。”
吳融的眼中閃過一抹自信。
“我有一個同學。”
“他叫穆震方。”
“黃埔三期的,和我同班。”
“隻不過,他後來去了莫斯科。”
“現在,他是“那邊”社會部的一名高級乾部。”
吳融口中的這個“穆震方”,自然是他從諜影係統的數據庫裡找到的一個真實存在的人物。
在曆史上,穆震方確實是我黨早期情報戰線上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
“我們可以通過他建立聯係。”
吳融說道。
“我會寫一封密信,用我們隻有我們黃埔生才懂的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