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槍口,黑壓壓的一片,從四麵八方對準了吳融。
河堤上的風帶著水腥氣,吹動著每個人的衣角。
氣氛肅殺。
中統副官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像一張刻板的麵具。
“穆勒先生,我們主任有請。”
話音落下,人群向兩側分開。
一個穿著中式長衫的身影,從陰影裡緩緩走出。
他手中沒有拿槍,隻是夾著一支即將燃儘的雪茄,臉上帶著一種溫和到近乎殘忍的微笑。
楊立仁。
他的視線越過吳融,落在他手上拖著的,已經昏死過去的克勞斯·施密特身上,眼神裡流露出一種獵人看到獵物時才有的滿意。
“‘影子’先生,我們又見麵了。”
楊立仁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吳融的心上。
“或者,我該叫你……吳融?”
吳融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他的目光,已經穿過楊立仁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後不遠處,那個臉色煞白、身體在微風中輕輕顫抖的身影。
林婉兒。
她的雙手被兩個中統女特務反剪在身後,嘴唇被咬得失去了血色。
她沒有驚慌失措,隻是靜靜地站著,身體的輕微顫抖被強大的意誌力控製著。
當看到吳融滿身汙穢時,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那絲情緒立刻被決絕替代。
她迎上吳融的視線,極輕極快地搖了搖頭。
“黃埔精英,黨國的明日之星。”
楊立仁將雪茄蒂扔在地上,用腳尖碾滅,動作不急不緩。
“在南京城裡攪出這麼大的風浪,把日本人耍得團團轉,最後還把手伸到了德國人的地盤上。”
他走到吳融麵前,兩人相距不過三步。
“吳融,我該說你膽大包天呢,還是……愚蠢至極?”
吳融沒有回答。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分析著眼前的死局。
楊立仁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份的?林婉兒為什麼會被抓?
“很意外?”楊立仁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從你在宴會上,說我那件汝窯是‘假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商人。”
“一個對歐洲文物修複技術了如指掌的瑞士古董商?這種巧合,我不信。”
“所以,我讓婉兒小姐去查了查你的底細。”
楊立仁的目光轉向林婉兒,眼神裡帶著一絲惋惜,
“可惜,她對你,似乎比對黨國更忠誠。她給我的報告,天衣無縫。”
林婉兒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但我有我的辦法。”
楊立仁轉回頭,看著吳融,那雙眼睛裡滿是智商上的優越感。
“我沒有揭穿你,更沒有打草驚蛇。我隻是在等。”
“等什麼?”吳融終於開口,聲音沙啞,聽不出情緒。
“等你這條最能乾的獵犬,幫我找到最有價值的獵物。”楊立仁的下巴,朝吳融手裡的克勞斯揚了揚。
“日本人費儘心機藏起來的德國專家,8403部隊的秘密,還有這張……能讓整個南京城都為之瘋狂的地圖。”
他的手下,已經從吳融懷中搜出了那台微縮照相機。
楊立仁接過相機,放在手心掂了掂,臉上的笑容燦爛到了極點。
“吳融,謝謝你。這些功勞,我替委座,替黨國,一並笑納了。”
“至於你……”他頓了頓,“一個潛伏在中樞的紅色間諜,價值也不小。”
真相大白。
從宴會開始,這就是一個局。
楊立仁根本不在乎吳融是誰,他隻在乎吳融能為他帶來什麼。
他按兵不動,坐山觀虎鬥,就等著吳融把所有的火坑都趟平,把最肥美的果實摘下來,然後他再以勝利者的姿態,好整以暇地出現,將一切據為己有。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好一個楊立仁!
“放了她。”吳融的目光落在林婉兒身上。
“可以。”楊立仁回答得非常乾脆,“等你進了中統的大牢,交代完所有事情,她自然就沒事了。”
周圍的中統特務,槍栓拉動的聲音再次響起。
絕境。
吳融深吸一口氣,那股混雜著河水腥氣和硝煙味的空氣,灌入肺裡,冰冷刺骨。
他臉上沒有絕望,反而異常的平靜。
“楊主任,你不好奇嗎?”
楊立仁眉頭微皺:“好奇什麼?”
“日本人費這麼大的勁,又是建基地,又是請德國專家,又是抓活人做實驗,到底是為了什麼?”
吳融看著他,一字一頓地問道。
楊立仁嗤笑一聲:
“無非就是一些見不得光的生化武器,想在戰場上用而已。這種東西,唬得了彆人,唬不了我。”
“是嗎?”
吳融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他的意念,在腦海中,對諜影係統下達了最緊急的指令。
“啟動【疫情推演】模塊。”
“目標:8403部隊。”
“武器類型:改良型芥子氣,氣溶膠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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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目標: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