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鳥”的駕駛艙內，高斯宇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全息屏幕上，那一排排已經穩定下來、堪稱完美的飛行參數。窗外，是三萬米高空被拉成流光的雲海，腳下，是如同沙盤般縮小的壯麗山河。
整個首飛過程，從起飛到高超音速巡航，再到一係列極限機動，流暢得如同一首被精確演繹的交響樂，每一個音符都無懈可擊。
在觀禮台和地下指揮中心，壓抑了許久的歡呼聲，終於在此刻如火山般噴發。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完美！這簡直是航空史上的奇跡！”
白發蒼蒼的李振國總設計師，激動得老淚縱橫，他緊緊攥著拳頭，身體因為過度興奮而微微顫抖。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這位創造了曆史的年輕英雄，以及他那架劃時代的座駕凱旋。他甚至悄悄從口袋裡，拿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的、飽含深情的歡迎講稿，準備在第一時間，向高斯宇和整個團隊，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場震撼人心的首飛表演，即將迎來它最榮耀的落幕。
高斯宇通過機載通訊，能夠清晰地聽到地麵指揮中心傳來的每一絲聲響。他微微一笑，對著通訊器，用一種平靜到近乎淡漠的語氣，輕輕說了一句：
“各位，熱身結束。”
熱身……結束？
觀禮台上，李振國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指揮中心裡，鼎沸的人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如此驚世駭俗的飛行，竟然……僅僅隻是熱身？
還沒等他們從這巨大的信息衝擊中反應過來，高斯宇的下一句話，通過加密頻道，清晰地、不帶一絲情感地，傳達到了指揮中心的每一個角落。
“望舒，執行‘天穹1號’預案。目標，卡門線。開始執行跨大氣層突入程序。”
“轟！”
這句話，仿佛一道九天驚雷，在所有人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觀禮台和指揮中心，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每一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極致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天穹一號”預案！
那是整個“玄鳥”計劃中，最為激進、最為大膽、也最為危險的終極測試方案——直接駕駛“玄鳥”衝出大氣層，進入近地軌道！
“不！不行！”
李振國總設計師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幾乎是撲到了指揮中心的總通訊台前，搶過話筒，用嘶啞的聲音失態地大吼道：“高校長！高斯宇同誌！立刻中止程序！太冒險了！這太冒險了！我們甚至……我們甚至還沒有進行過一次完整的再入大氣層環境模擬！機體結構能否承受穿越電離層時的極端環境，完全是未知數！這和自殺沒有區彆！”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和哀求。在他眼中，“玄鳥”和高斯宇，是龍國未來百年都再難尋覓的至寶，他絕不能接受，讓它們在一次未經充分驗證的、近乎瘋狂的冒險中，化為宇宙的塵埃。
然而，高斯宇無視了通訊頻道裡那一聲聲飽含驚駭與擔憂的呼喊。
他的眼神，穿透了駕駛艙的舷窗，望向了那片更高、更遠、更深邃的黑暗。
“執行命令，望舒。”他的聲音，冷靜而決絕。
“指令已確認。‘天穹1號’預案啟動。機體變形程序開啟，反應堆核心……開始超載運行。”
伴隨著人工智能“望舒”那不帶絲毫感情的電子音，“玄鳥”那流暢優美的機體，開始了令地麵上所有人肝膽俱裂的劇烈變化。
“哢！哢！哢——”
一陣陣金屬扭曲、重構的悶響，從機身內部傳來。由特殊記憶金屬打造的、原本舒展如天鵝之翼的巨大機翼，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完全收攏、折疊，嚴絲合縫地緊貼在了機身兩側。機腹下方用於大氣層內飛行的輔助翼麵和氣動舵麵，也全部收回體內。
不過短短數秒之間，原本還是一架飛機的“玄鳥”，赫然變成了一支通體黝黑、表麵光滑如鏡、幾乎沒有任何突出部的完美梭鏢！它的形態，已經完全舍棄了對空氣動力學的依賴，轉而為突破宇宙真空，做好了最極致的準備。
這，才是“空天戰機”的真正形態——一支能夠刺破天穹的利箭！
與此同時，位於機尾的小型化可控核聚變反應核心，在一陣低沉的能量嗡鳴聲中，功率輸出瞬間突破了100的安全閾值，進入了超載運行模式！
“嗡——”
下一秒，一道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幽藍到近乎發黑的等離子體火焰，從“玄鳥”尾部的矢量噴口中，猛然噴發而出！
這道火焰，不再是大氣層內飛行時的優雅光暈，而是凝實如光劍，長度瞬間暴漲至數十米，將周圍的雲層都燒蝕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詭異的是，如此恐怖的能量噴發，卻沒有發出傳統化學燃料引擎那種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頻率極高、仿佛能穿透靈魂的、來自宇宙深處的嗡鳴。這聲音不大，卻讓指揮中心裡每一個人，都感到一陣陣發自內心的心悸與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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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變身和蓄能的“玄鳥”，沒有絲毫猶豫。
它以一個近乎九十度的、決絕到極點的巨大仰角，調轉矛頭，直指蒼穹！
“走！”
高斯宇在心中，發出了唯一的指令。
“咻——！”
黑色的梭鏢，拖著一道璀璨奪目的幽藍色尾跡，仿佛一發掙脫了大地引力束縛的炮彈，義無反顧地、決絕地，向著那片深藍色的天空儘頭發起了衝鋒！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被按下了快進鍵。
駕駛艙的全息屏幕上，代表著飛行高度的數字，正以一種令人類視覺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瘋狂地、指數級地跳動著！
【米……】
【米……】
【米……】
【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