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大學，校長辦公室。
窗外的全息投影，正精準地模擬著此刻東八區深夜的、萬裡無雲的深邃宇宙星空。銀河如同一條璀璨的鑽石腰帶，橫貫天際，寧靜而壯美。
高斯宇正獨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著一杯溫熱的清茶，眼神平靜地注視著這片由數據構成的浩瀚星海。他在思考，思考著“神諭軍工”上線一周以來，那尷尬的零訂單局麵，是否在哪個環節，出現了判斷失誤。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未經通報地、略顯急促地推開了。
能夠以這種方式進入他辦公室的，隻有一個人。
蘇沐晴。
她快步走了進來，平日裡總是從容不迫的臉上，此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混雜著興奮與凝重的複雜神情。她手中，緊緊握著一個數據平板，步伐矯健，帶起一陣香風。
“高斯宇，”她的聲音，刻意保持著首席執行官應有的專業與冷靜，但那微微上揚的語調，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激動。
“我們的第一條‘大魚’……上鉤了。”
高斯宇緩緩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示意蘇沐晴繼續。
蘇沐晴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她走到辦公室中央，將手中的數據平板，與房間內的全息投影係統相連。
“唰！”
一幅巨大的、動態的中東地區軍事態勢圖，瞬間在辦公室的半空中展開。
無數條信息流，如同瀑布般，在地圖周圍飛速刷新。那是人工智能“望舒”，在過去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從全球互聯網、各國軍事情報數據庫、乃至數顆被它悄悄接管了權限的間諜衛星中，整合而來的、關於卡坦局勢的、最實時、最全麵的情報簡報。
“客戶代號‘卡坦’，”蘇沐晴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地圖上那個已經被代表著敵軍的紅色箭頭，三麵包圍的小小國家，“他們的國王，剛剛通過我們的平台，下了一份總價值三億美金的緊急軍購訂單。全款預付，隻求我們能立刻發貨。”
“一個即將亡國的客戶。”高斯宇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不。”蘇沐晴搖了搖頭，她的眼中，閃爍著頂級戰略分析師才會有的、銳利而自信的光芒，“在我看來，這不是一個客戶，這是一個……完美的、天然的、上帝送到我們麵前的廣告位。”
她走上前，用遙控器，將地圖上的信息，切換成一張張條理分明的分析圖表。
“我花了半個小時，對這筆交易的戰略價值，進行了評估。結論是：我們必須接下這個訂單。理由有三點。”
她的聲音，變得鏗鏘有力，充滿了邏輯的力量與美感。
“第一，決定性作用。”
她將戰場的局部態勢圖，放大到了極致。代表著卡坦軍隊的藍色光點，已經稀薄得如同風中殘燭。
“卡坦，正處於亡國的絕對絕境。他們的軍隊，無論從數量、質量、還是士氣上，都已經被徹底擊潰。任何常規的武器援助，哪怕是立刻給他們一個滿編的坦克師，也已經救不了他們。這就像一個即將溺死的人，你給他一杯水，是毫無意義的。”
“而我們，”她的聲音中，透出強大的自信，“我們賣的，不是水，是‘諾亞方舟’！我們訂單上的那一百套‘幽靈’外骨骼，二十座‘哨兵’防禦塔，足以讓他們以一百人，對抗一千人，甚至一個整編的裝甲團！在這樣絕望的戰場上，我們的武器，哪怕隻是投入一小批，都能起到決定性的、扭轉乾坤的作用！這，最能體現我們‘神諭’產品的終極價值！”
高斯宇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純粹的欣賞。
蘇沐晴沒有停頓，切換到了第二張圖表。那上麵，是全球各大主流媒體、社交網絡，關於卡坦戰爭的實時輿情監控數據。
“第二，全球性曝光。”
“這場戰爭，因為它直接關係到一塊足以改變世界能源格局的超級油田的歸屬，正被全球所有主流媒體，用放大鏡進行著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關注。鷹國、龍國、俄國、歐盟……所有大國的目光，都聚焦在這裡。一旦……”
她加重了語氣。
“一旦卡坦的戰局，發生了任何奇跡般的、不符合軍事常理的逆轉。那麼，我們，和我們的產品，以及‘神諭軍工’這個品牌，將在一夜之間，從暗網那個陰暗的角落，被直接推到全世界的聚光燈下！這將是我們最好的、也是最震撼的登場儀式！”
說完，她切換到了最後一張圖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對競爭對手的試探。”
屏幕上，清晰地羅列出了薩赫曼入侵部隊，現役的所有主戰裝備型號、以及它們的供應商。
“薩赫曼的武器庫，堪稱鷹國常規武器的‘樣板間’。他們的主戰坦克，來自通用動力；他們的武裝直升機，來自波音；他們的導彈係統，來自雷神公司……可以說，這場戰爭，就是一次對鷹國現有常規軍事體係的實戰檢驗。”
“而我們，將要用我們區區一百人的‘超級士兵’，去對抗他們一整個軍工帝國打造出來的戰爭機器。這一戰，本質上，就是一次對我們‘未來科技’，與鷹國‘當代科技’之間，最直接的性能碰撞！是一次最直白的……‘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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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分析，層層遞進，條理清晰，邏輯嚴密。
蘇沐晴已經不僅僅是從“這筆生意能賺多少錢”的角度去思考，而是真正地，站在了與高斯宇同樣的高度，從全球戰略博弈的宏大棋局上，去審視這第一筆訂單的深遠意義。
高斯宇靜靜地聽完她所有的分析，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毫不掩飾的欣賞與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