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維坦”的虛擬會議室。
如果說，上一次會議的氣氛，是凝重和壓抑。
那麼這一次，這裡的氣氛，就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詞彙來形容了。那是一種混合著慘敗後的死寂、羞辱後的憤怒、以及對未來那深不見底的恐懼所共同構成的、如同冰窖般，令人從骨髓裡感到寒冷的氛圍。
沒有人說話。
偌大的會議室裡，一片死寂，靜得，甚至能聽到彼此那粗重的、壓抑著無儘負麵情緒的呼吸聲。
清算失敗的時刻，已經到來。
金融寡頭羅斯柴爾德，那張總是掛著優雅微笑的臉，此刻布滿了如同蛛網般的、深深的皺紋，看起來，仿佛在一夜之間，蒼老了二十歲。
在那場被後世稱為“ai屠神之日”的金融絞殺戰中，他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金融帝國，遭受了自建立以來，最沉重、最恥辱的一次打擊。數千億美金的巨額虧損，已經讓他元氣大傷，更重要的是，那種“市場之神”的光環，被徹底擊碎，讓他在組織內部的權威和話語權，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動搖。
媒體大亨赫斯特，則更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他那龐大的媒體帝國，此刻，正在那場由“望舒”ai掀起的、全球性的“真相風暴”中，搖搖欲墜。信譽破產，股價雪崩，廣告商紛紛解約，旗下記者編輯離心離德……更可怕的是，來自世界各國的、天文數字般的訴訟傳票，正如同雪片般，飛向他的辦公桌。他，已經從一個“無冕之王”，變成了一個即將被全世界唾棄和審判的“謊言家”。
而那個常年籠罩在陰影中的“影子”，他周圍的黑暗，似乎也變得稀薄了一些，露出了他那張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臉。他苦心經營了數十年的、遍布龍國內部的龐大情報網絡，在那份從天而降的“死亡名單”麵前，被對方連根拔起，拔得乾乾淨淨！那些都是他耗費了無數心血和資源，才培養和安插進去的棋子，現在，全完了！
這場由格林親自策劃的、寄予了厚望的“混合戰爭”，最終，以一種比“銜尾蛇”那場物理入侵，還要更加徹底、更加屈辱、更加令人無法接受的方式，慘敗收場！
如果說，“銜尾蛇”的失敗，隻是讓他們感受到了對方那恐怖的“硬實力”。
那麼這一次的慘敗，則讓他們清楚地、痛苦地認識到，在金融、輿論、信息等所有他們引以為傲的“軟實力”領域，他們，同樣，被對方，以一種近乎碾壓的、降維打擊的方式，徹底擊潰！
“格林！”
終於，一聲壓抑著無儘怒火的咆哮，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發聲的，是“瘋狗”卡特將軍。他通紅著雙眼，死死地瞪著那個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格林。
“這就是你所謂的‘混合戰爭’？！這就是你信誓旦旦的、能把他拉下神壇的計劃？！我們損失了近半個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流動資金！我們賠上了一個可以操縱全球輿論的媒體帝國！我們失去了在龍國潛伏了三十年的所有情報資產！我們……我們就像一群小醜！一群被對方玩弄於股掌之上，最後還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全世界麵前公開羞辱的小醜！”
卡特將軍的指責，如同點燃了火藥桶的引信，瞬間引爆了積壓在其他人心中的怨氣。
“沒錯！”赫斯特也顧不上往日的體麵，用他那尖銳的、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聲音，嘶吼道，“這一切，都應該歸咎於情報的失誤！‘影子’！你和你的cia，不是號稱無所不知嗎？！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我們，對方擁有著如此恐怖的、甚至可以入侵我們核心服務器的網絡攻擊能力？！”
羅斯柴爾德也用他那沙啞的、仿佛隨時會斷氣的聲音，陰冷地說道：“我的財富，是在基於‘影子’所提供的情報和風險評估之上，才投入戰場的。現在，我的帝國在流血。‘影子’，你必須為此，負上責任。”
組織內部，那根維係著他們脆弱同盟的鏈條，在慘敗的巨大壓力之下，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不可調和的裂痕！
麵對著所有人的指責和內訌，格林，這個策劃了這一切，也最終導致了這一切災難性後果的男人，卻反而，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的冷靜。
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慌亂和愧疚。
他隻是靜靜地，聽著他們的爭吵，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他終於，徹底地，清醒地，明白了。
他們麵對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那是一個，在所有領域——物理層麵、金融層麵、信息層麵——都對他們，實現了“全方位碾壓”的、無法用任何已知邏輯和常理去揣度的……超級生命體。
任何常規的、基於現有規則的手段，對他，都將是……完全無效的。
“夠了。”
格林終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