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場堪稱恥辱的、無聲的線上交鋒,以一種近乎於被“戲耍”的方式,宣告徹底失敗之後,“影子”,並沒有像他那些暴跳如雷的下屬一樣,陷入無能的狂怒。
他隻是,靜靜地,獨自一人,在那間冰冷的、充滿了失敗氣息的網絡作戰指揮中心裡,坐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他便乘坐著一架沒有任何身份標識的、擁有超音速巡航能力的私人飛機,悄然地,降落在了他位於地中海的那座、風光旖旎的私人島嶼之上。
他知道,既然線上那條充滿了高科技與數字代碼的、看似先進的道路,已經被對方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神明般的力量,徹底堵死。
那麼,是時候,回歸到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也最有效的……那條充滿了鮮血、欺騙與死亡的……原始道路上來了。
……
島嶼彆墅,地下深處。
那個比鷹國“海豹”突擊隊訓練基地,還要更加現代化、也更加龐大的秘密靶場裡。
“影子”,正如同真正的幽靈般,悄無聲息地,站在靶場儘頭的觀察室裡。他透過一層厚厚的、單向的防彈玻璃,靜靜地,觀看著一個男人,正在進行著一場,足以讓任何一個國家的特種部隊王牌射手,都為之汗顏的、令人咋舌的射擊訓練。
靶場上,那個正在進行訓練的男人,看起來,是如此的……平平無奇。
他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相貌,更是普通到了極點,就像是你在任何一個大城市的街頭,都能隨時看到的那種、為了生計而奔波的普通會計師,或者it工程師。他穿著一身最普通的灰色運動服,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把他扔進擁擠的地鐵裡,你甚至在下一秒,就會徹底忘記,他到底長什麼樣子。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毫不起眼的男人,他手中那把普通的、沒有任何改裝的格洛克19手槍,卻仿佛,變成了死神手中的……審判權杖。
“咻!”
一聲清脆的、被消音器壓製到極點的槍響。
在距離他足足有二百米之外的靶道儘頭,一個正在以毫無規律的、高速搖擺姿態,左右晃動的人頭靶的眉心正中央,瞬間,精準地,爆開了一個小小的、卻又無比致命的彈孔!
緊接著,不等那個靶子倒下,他又如同幻影般,連續地,扣動了三次扳機!
“咻!咻!咻!”
三個呈現出完美的等邊三角形分布的彈孔,瞬間,出現在了那個靶子的左眼、右眼和鼻梁的正中心!
他,就是“影子”,在“銜尾蛇”小隊,那個崇尚正麵火力的莽夫,以一種恥辱的方式,全軍覆沒之後……
為他全新的、以滲透和暗殺為核心的“奧德修斯”b計劃,親自,從“利維坦”那龐大而又恐怖的秘密“人才庫”中,挑選出來的、全新的……行動隊長。
他,曾經是以色列國家情報機構“摩薩德”之中,最為神秘、也最為致命的“katsa”田野情報官)之中的、王牌中的王牌。
一個精通七國語言、擁有十幾個不同國家的合法身份、擅長各種偽裝、下毒、暗殺和心理戰的、真正的……滲透與暗殺大師。
他的代號,就如同他那張普通到毫無特點的臉一樣,充滿了迷惑性,卻又致命到了極點。
——“變色龍”。
“變色龍”,打完了彈匣裡的最後一發子彈。
他甚至都沒有去看一眼靶子上那堪稱神跡的成績,隻是,緩緩地,將那把還冒著一絲青煙的手槍,輕輕地,放在了身旁的金屬桌上。
然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潔白的、仿佛是歐洲貴族才會使用的、繡著精致花紋的真絲手帕,開始慢條斯理地、如同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般,優雅地,擦拭著他那雙看起來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彆的、乾淨的手。
他沒有回頭,卻仿佛能感覺到,身後那片黑暗的玻璃之後,正有一雙眼睛,在靜靜地凝視著他。
他用一種同樣平淡到,不帶絲毫感情波動的聲音,仿佛是在和“影子”,討論今天的天氣一般,輕聲地,說出了他對於“滲透”這種藝術的、獨特的理解。
“先生,”他說,“用裝甲車,去撞開一棟大樓的牆壁,那是莽夫的行為。是最低級的、也是最愚蠢的戰術。”
“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滲透,是當你,已經悄無聲息地,完成了你的所有任務、並且,已經安全地,離開了那棟大樓之後……”
“……那棟大樓裡的所有人,從他們的主人,到他們的保安,甚至,是他們那條看門狗,都絲毫不知道,你……曾經來過。”
他頓了頓,將那塊潔白的手帕,仔細地,折疊好,重新放回了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