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色的房間,成為了一個審判靈魂的crucibe。
亞科夫·科恩跪在地上,身體在兩倍重力的壓製下劇烈地顫抖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散架。那段被ai以最殘酷方式重現的、血與火的記憶,像一柄燒紅的鐵釺,在他的腦海中反複攪動,每一次翻滾,都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
汗水,混合著無法抑製的淚水,從他的臉頰滑落,滴在那溫潤如玉、卻冰冷刺骨的地麵上。他引以為傲的意誌力,此刻就像一艘在狂濤駭浪中失去了動力的航船,隻能在痛苦的深淵中無助地飄搖。
然而,站在黑暗中的高斯宇,沒有給予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對於一台精密的手術機器而言,在找到病灶之後,需要的是持續不斷地、精準無情地切除,直到病根被徹底根除。任何的停頓,都是對效率的褻瀆。
“望舒,”他冷漠地看著屏幕上那已經瀕臨崩潰的生理數據曲線,下達了第二個指令,“執行第二階段,‘信念瓦解’協議。”
那個冰冷無情的合成女聲,再次如同魔鬼的低語,在房間內響起。這一次,它的語調中,仿佛帶上了一絲……嘲弄。
“亞科夫·科恩,你是否……真的認為,薩拉·勒文的死亡,是一次意外?”
這句話,像一根無形的鋼針,狠狠地刺入“變色龍”的耳膜。
他正沉浸在無儘的痛苦與自責中,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向那片產生聲音的、空無一物的牆壁。
“你……什麼意思?”他嘶啞地吼道,聲音裡充滿了困惑與被冒犯的憤怒。
對於他而言,薩拉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是他,沒能識破敵人的陷阱。這份罪孽,是他過去三年裡,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也是他後來選擇為“利維坦”這個更為強大的組織賣命,以求獲得更大力量去“贖罪”的根源。
這是他精神世界裡,唯一剩下的、不容任何人觸碰的、神聖的基石。
“望舒”ai沒有理會他的質問,隻是用它那絕對理性的、不帶絲毫波瀾的語調,陳述著一個足以顛覆他整個世界的可怕事實。
“根據我們對美國中央情報局cia)與以色列情報及特殊使命局摩薩德)過去十五年間,所有相關的、已被加密或物理銷毀的數據庫進行深層挖掘與關聯性分析,我們有97.3的把握,可以確認——薩拉·勒文的死亡,並非完全是情報失誤導致的意外。”
“變色龍”的呼吸,在這一刻,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
ai的聲音,變得愈發殘酷,如同法官在宣讀一份早已注定的、無法更改的判決書。
“導致你們行動小組位置暴露、並陷入重圍的那份關於伊朗核專家行蹤的關鍵情報,是由你的直屬上級,摩薩德‘刺刀’部隊的指揮官,也是‘利維坦’組織的核心成員之一——代號‘影子’的丹尼爾·佩雷茨,通過第三方加密渠道,故意泄露給敘利亞軍方情報部門的。”
“轟!”
這句話,不亞於在他那早已混亂不堪的大腦中,引爆了一顆真正的炸彈!
“不!不可能!你在撒謊!”他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試圖掙紮著站起來,但兩倍的重力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讓他所有的反抗都顯得那麼徒勞而可笑。
“影子”丹尼爾·佩雷茨,是他的恩師,是他最敬重的人,是將他從一名普通士兵提拔為王牌特工的領路人!他怎麼可能……背叛自己?
“望舒”的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絲近乎於憐憫的冰冷:“動機分析——你的搭檔,薩拉·勒文,從一開始,就是一枚為了讓你能夠‘合理死亡’、從而能徹底擺脫國家與家庭身份的束縛、最終全心全意為‘利維坦’效力的……棄子。”
“她的犧牲,她的死亡,她那雙充滿不甘與失望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為了讓你破繭成蝶的……成人禮。”
“她的犧牲,隻是為了……成就你,亞科夫·科恩。或者說,成就‘變色龍’。”
如果說,之前的記憶重現,是將“變色龍”打入了痛苦的十八層地獄。
那麼現在,ai的這番話,則是告訴他,這個地獄,根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他所承受的所有痛苦,他所背負的所有罪孽,他所堅信的一切,都建立在一個……肮臟的、無情的、卑劣的謊言和陰謀之上!
他不是罪人,他隻是一個……被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可悲的傻瓜!
“證據……給我證據!!”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嘶吼道。他無法接受,也不願接受這個足以將他徹底摧毀的真相。他的理智告訴他,這一定是敵人的心理戰術,是捏造的謊言!
“如你所願。”
“望舒”話音剛落,純白色的牆壁上,那血腥的爆炸場麵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份被高亮標注出來的、絕對機密的情報文件。
第一份文件,是一段經過頻譜分析的、被標記為“絕密”的音頻記錄。記錄的時間,正是大馬士革行動開始前的72小時。一段經過多層加密和變聲處理的對話,被ai還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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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變色龍’心理評估已完成,忠誠度極高,但過於感性,與搭檔‘羚羊’薩拉的代號)情感牽絆過深,不利於執行‘最終協議’。建議啟動‘火鳳凰’計劃,進行一次徹底的心理重塑……”
那個被ai用紅色聲紋標記出來的聲音,經過與摩薩德內部數據庫的比對,其聲紋特征,與“影子”丹尼爾·佩雷茨的相似度,高達99.8!
“變色龍”的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劇烈地收縮著。
緊接著,牆壁上的影像再次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