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大學的校長辦公室,一如既往的安靜、雅致。窗外的夕陽,將金色的餘暉灑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為房間裡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但這份溫暖,卻無法驅散蘇沐晴心中的一絲寒意。
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快兩個小時了。從高斯宇離開,去親自“處理”那個被活捉的俘虜開始,她的心就一直懸著。她不知道高斯宇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去獲取情報,但她知道,那個過程,絕不會愉快。
辦公室的門,被無聲地推開。
高斯宇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蘇沐晴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臉上的擔憂毫不掩飾:“你回來了,怎麼樣?”
然而,當她的目光,觸及到高斯宇的臉龐時,她心中猛地一沉,準備好的後續話語,全部被堵在了喉嚨裡。
她從未見過高斯宇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那張俊美得如同神隻雕塑般的臉上,沒有任何憤怒、焦躁或者疲憊。恰恰相反,它平靜到了極致,平靜得如同一片被絕對零度凍結的、不起一絲波瀾的深海。
但就在這極致的平靜之下,蘇沐晴卻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種……讓她靈魂都為之戰栗的、如同萬年冰川般死寂和寒冷的殺意。
那不是人類應該有的眼神。
那眼神裡,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仿佛世間萬物,在他眼中都已化為最基礎的粒子和數據。那是一種可以輕易決定一個物種、一個文明生死存亡的、屬於“神明”的漠然。
“斯宇……”她有些擔心地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高斯宇仿佛是從那無儘的、冰冷的思緒深淵中被喚醒。他眼中的死寂,在看到蘇沐晴那張寫滿了擔憂的俏臉時,瞬間冰消雪融。
他快步走到她麵前,伸出雙臂,將她緊緊地、用力地,擁入懷中。
這個擁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怕的顫抖。
蘇沐晴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一絲不同尋常的冰冷,她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在他的後背上,輕輕地、安撫地拍著。
過了許久,高斯宇才緩緩地鬆開她,但雙手依然緊緊地握著她的肩膀,仿佛要確認她是真實地、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麵前。
“沐晴,”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溫和,但其中卻蘊含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後怕與怒火,“我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他將從“變色龍”口中得到的、關於那個名為“利維坦”的龐大影子組織,以及他們所製定的、代號為“奧德修斯”的、專門針對她的那個惡毒陰謀,簡要地、選擇性地,告訴了蘇沐晴。
他省略了那些關於背叛和血腥的、最肮臟的細節,但重點突出了對方為了達到目的,那種不擇手段的惡毒,以及那個“活捉不成,當場清除”的最終授權。
隨著高斯宇的敘述,蘇沐晴的臉色,也一點點地變得蒼白。
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她執掌著日益龐大的未來集團,早已見識過商場上最殘酷的爾虞我詐。但她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存在著這樣一個,能夠將暗殺、綁架甚至顛覆國家,都當作尋常手段的恐怖組織。
更讓她感到心寒的是,自己,竟然已經成為了這個恐怖組織不惜一切代價,都想要“清除”的首要目標。
然而,在最初的震驚過後,蘇沐晴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恐懼和退縮。
她隻是安靜地、深深地,望著高斯宇的眼睛。她能從他的眼底深處,看到那片重新開始凝聚的、足以凍結整個世界的冰山。她知道,這個男人,正在為自己而憤怒,為自己而動了真正的殺心。
她緩緩地抬起手,用自己溫潤柔軟的手,緊緊地、用力地,握住了高斯宇那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冰涼的大手。
“我沒事。”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足以安撫一切風暴的、無比堅定的力量。
“我也不怕。”她仰起頭,絕美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畏懼,隻有全然的信任與依戀,“隻要……能和你在一起。”
一句“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如同一道最溫暖的陽光,瞬間穿透了高斯宇心中那座正在瘋狂凍結的冰山。
他緊緊地、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手心傳來的、那份讓他無比安心的溫暖。這溫暖,是他願意付出一切去守護的、整個世界的意義。
他看著蘇沐晴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眸,輕聲說道:“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無論是派遣‘銜尾蛇’這種所謂的精銳特工來送死,還是在非洲搞那場可笑的、不自量力的代理人戰爭,在我看來……”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