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璀璨，靜謐無聲。
在這片隻屬於兩個人的、與世隔絕的完美星空之下，蘇沐晴那句帶著無限感慨與一絲後怕的輕語，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蕩漾開一圈圈名為“情感”的漣漪。
“你這次，可是真的……把天都捅了個窟窿。”
聽到這句話，高斯宇沒有反駁，臉上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屬於勝利者的得意與張揚。
他隻是緩緩地、溫柔地側過頭，深邃的目光，靜靜地凝視著她那被億萬星辰的光輝，映照得無比聖潔與美麗的側臉。穹頂之上那條壯麗的銀河，仿佛都倒映在了她那雙清澈的眼眸之中，讓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了一層夢幻般的光暈裡。
他伸出另一隻手，將她那隻因為溪水浸泡而有些冰涼的小手，也一並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然後，他用一種無比認真、也無比溫柔的、仿佛是在宣讀此生唯一誓言的語氣，緩緩地、清晰地說道：
“如果捅破天，能換來這片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星空下的安寧……”
“如果捅破天，能保護你、保護這座承載了我們所有夢想的大學、保護這裡所有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奮鬥的人，不被外麵那些肮臟的、嗡嗡作響的蒼蠅所打擾……”
他頓了頓，握著她的手，不自覺地又用力了幾分。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變得如同腳下這片戈壁灘般、亙古不變的堅定。
“……那，捅破了，又如何？”
平淡的話語，卻蘊含著一種足以與整片星河相抗衡的、無可匹敵的磅礴力量與無儘擔當。
仿佛在說，彆說是捅破天，就算是顛覆整個世界，隻要能守護他想要守護的一切，他也會……毫不猶豫。
蘇沐晴的心，被這句平淡卻又霸道到了極致的話，深深地、徹底地、毫無防備地觸動了。
一股無法言喻的暖流，從兩人緊握的掌心傳來，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讓她那因為回憶起之前的驚濤駭浪而有些冰涼的身體，重新變得溫暖起來。
在這一刻，她終於徹底地、明明白白地懂了。
她懂了高斯宇之前所做的一切。
無論是在遙遠的非洲大陸，以雷霆萬鈞之勢，掀起一場改變地緣政治格局的代理人戰爭；還是在這片戈壁灘之上，悍然發動那如同神明降下懲罰般的“天罰”打擊；亦或是，在審訊室裡，用最冰冷、最殘酷的方式，去“抹除”那些膽敢觸碰他底線的敵人……
所有這些在外人看來，或許是冷酷、是霸道、是窮兵黷武的強硬手段，其最核心、最本質、最柔軟的動機，從來都不是為了征服，不是為了權力，更不是為了那些世俗的財富。
而是……守護。
守護這個曆經磨難、卻依然在奮力崛起的國家。
守護這個由他親手創立的、在這片貧瘠荒漠上建立起來的、承載了無數頂尖科學家夢想的科技“烏托邦”。
守護……他身邊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她。
蘇沐晴終於明白，高斯宇一直在做的，不是在“征服世界”，而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以一種外人無法理解的、超前的、甚至是極端的方式，為他們所有人，構建一個能夠抵禦外界一切風雨的、堅不可摧的“家”。
而那個捅破的“天”，不過是這個“家”的屋頂之上，一片腐朽的、遮蔽了真正陽光和星空的、舊時代的瓦片而已。
經曆了這一次又一次生死一線的危機，在共同麵對了那來自世界最頂端、最古老、最強大的惡意之後，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早已遠遠地超越了青梅竹馬的默契，超越了普通戀人之間的甜蜜與依戀。
那是一種……在戰火與陰謀的熔爐中，共同淬煉出的、如同百煉精鋼般堅不可摧的絕對信任。
那是一種……可以將自己的後背、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都完完全全地、毫無保留地，托付給對方的、靈魂伴侶般的深刻聯結。
蘇沐晴緩緩地抬起頭，眼中，不知何時，已經泛起了感動的、晶瑩的淚光。
水霧氤氳了她的視線，讓她眼前的星空，都變得有些模糊，唯有高斯宇那張近在咫尺的、寫滿了認真的側臉，無比的清晰。
她看著他，用一種近乎於呢喃的、帶著一絲哽咽的聲音，輕聲說道：
“以前，我總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在陪著你，追逐一個遙不可及的、屬於你一個人的、偉大的夢想。”
“但現在我才終於明白……”
她吸了吸鼻子，臉上，卻綻放出了一抹比星光還要燦爛、還要動人的笑容。
“……我們，是在一起，建造一個……屬於我們所有人的、嶄新的世界。”
“高斯宇，謝謝你……”
她的聲音，輕得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風裡，卻又重得，足以在對方的心中，刻下永恒的烙印。
“……帶我看到了，這樣壯麗的風景。”
……
章末。
高斯宇緩緩地轉過頭。
他看著蘇沐晴那雙因為極致的感動而淚光閃爍的、比穹頂之上億萬顆星辰加起來還要明亮、還要璀璨的眼眸，心中，所有因為之前的殺伐果決而產生的、最後一絲冰冷，都在這一刻，被她眼中那足以融化一切的溫柔，徹底地、乾乾淨淨地融化了。
他知道，隻要有她在身邊。
隻要能看到這雙倒映著自己的、充滿了愛與信任的眼睛。
自己，就永遠不會是那個高處不勝寒的、俯瞰眾生的、孤獨的“神”。
而是一個……有牽掛，有歸宿，有軟肋，也有鎧甲的、有血有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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