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晴那番充滿了力量、智慧與無畏自信的“作戰宣言”,在靜謐的生態穹頂之下,久久回蕩。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被投入高斯宇心湖的星辰,激起了萬丈的波瀾。
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心中,湧起了無儘的、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淹沒的感動,以及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天的豪情。
孤獨。
一直以來,一種根植於靈魂深處的孤獨感,始終伴隨著他。
因為他站得太高,看得太遠。他所掌握的科技,他所預見的未來,他所麵對的敵人,都遠遠地超越了這個時代所有人的理解。這使得他在做出每一個決策,走下每一步棋的時候,都注定是一個獨行者。
他可以擁有最忠誠的下屬,最頂尖的科學家,但他卻從未有過一個,能夠真正站在與他同等的高度,理解他所有瘋狂與冷靜、看穿他所有冰冷與溫柔的……同路人。
直到此刻。
當蘇沐晴用最自信、最從容的姿態,將一場即將到來的、席卷全球的暗戰,清晰地、條理分明地,分解為金融、輿論、諜報等一個個她可以從容應對的戰場時;當她微笑著說出那句“隻要我們在一起,就沒什麼好怕的”時,高斯宇心中那座孤寂的、萬古不化的冰山,終於……徹底地、轟然地、無可挽回地崩塌了。
他知道了。
自己,從來都不是,也永遠不會是一個人在戰鬥。
千言萬語,萬千感慨,無儘的感動與豪情,在這一刻,都仿佛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最終,所有複雜而熾熱的情感,都化作了一個溫柔而又無比堅定的眼神。
高斯宇沒有說話。
他隻是緩緩地、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如同對待世間最珍貴瑰寶般的珍重,輕輕地捧起了蘇沐晴的臉。
他的目光,深深地、專注地,凝視著她那雙比穹頂之上億萬顆星辰加起來,都還要更加明亮、更加璀璨的眼眸。在那雙清澈的、閃爍著動人淚光的眼瞳深處,他清晰地看到了……那片壯麗的星河,和那片星河之下,自己的、完整的身影。
然後,他緩緩地、深深地,吻了下去。
這個吻,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
它沒有了年少初遇時的青澀與懵懂,沒有了久彆重逢時的狂喜與熾熱。
它很輕,很柔,卻又無比的、無比的深刻與厚重。
其中,蘊含了一種共同經曆過戰火紛飛與陰謀詭計的滄桑;蘊含了一種共同麵對過生死危機、將後背托付給對方的絕對信任;更蘊含了一種,在認清了前路將是無儘的黑暗與風暴之後,依然選擇攜手同行、與子同袍的、無聲的誓約。
唇齒相依的瞬間,蘇沐晴仿佛能品嘗到,這個男人一路走來,所沾染的所有味道。有戈壁灘的風沙,有審訊室的冰冷,有星空下的溫柔,更有……那份隻為守護她,而甘願與全世界為敵的、霸道的決心。
她閉上了眼睛,滾燙的、幸福的淚珠,終於再也無法抑製,從眼角滑落,滴落在兩人緊握的手背上。
……
唇分。
兩人額頭相抵,在這片隻屬於他們的星空之下,呼吸交融,鼻息可聞。
高斯宇用拇指,輕輕地、溫柔地,拭去她眼角那晶瑩的淚痕。他看著她那因為動情而泛起動人紅暈的臉頰,用一種帶著無儘寵溺和無限憧憬的、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對她說:
“等我們……把地球上這些煩人的蒼蠅,都解決掉。”
“我就把這片頭頂的星空,變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