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不存在於現實世界任何角落的空間。
無儘的黑暗是這個空間唯一的背景，仿佛宇宙誕生之前的虛無。十二張由純粹的光線構成的王座，環繞著一張巨大的、由黑色曜石打磨而成的圓桌。圓桌的表麵，並非實體，而是一片緩緩流動的、深邃的星雲。
這裡，是“利維坦”組織的最高決策之地——虛擬會議室“萬神殿”。
此刻，十二張王座上，有五張浮現出了清晰的人形光影。他們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站在權力金字塔頂端的操盤手。每一個光影，都代表著足以顛覆一個國家的恐怖能量。
其中一個光影，呈現為一個衣著考究、金發碧眼的白人男性形象。他的坐姿最為放鬆，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他就是格林，利維坦內部負責策劃“代理人戰爭”和“地緣政治風險投資”的核心成員。
剛古的這場內戰，就是他最新的“傑作”。
“各位，”格林的聲音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優雅和從容，在寂靜的萬神殿中響起，“好戲，就要開始了。我們為巴克曼將軍提供的‘自由軍團’，裝備了市麵上能買到的、最頂級的陸戰係統。一百二十輛最新批次的1a2坦克，足以將那個腐朽的剛古政府，連同他們那些生鏽的蘇式廢鐵，一起碾進曆史的垃圾堆。”
他輕輕揮了揮手，圓桌中央的星雲迅速變幻，呈現出剛古東部平原的高空實時影像。影像的清晰度，超越了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軍用衛星。他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輛1a2坦克履帶碾過紅土時，激起的塵埃。
“按照計劃，巴克曼的裝甲集群，將在三十分鐘內，鑿穿政府軍的第一道防線。四小時內，兵臨首都。四十八小時內，那個不聽話的總統，就會帶著他的腦袋，來向我們乞求一份新的‘合作協議’。”格林像一個介紹自己得意作品的藝術家，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王座上，一個代表著軍方勢力的、被稱為“將軍”的魁梧光影，發出一聲低沉的哼聲：“格林，我從不懷疑1a2的威力。但我始終認為，這種規模的常規戰爭，太過粗糙，像是一場十九世紀的蠻力遊戲。”
“將軍，請允許我糾正您，”一個聲線銳利、呈現出妖嬈女性光影的成員——“紅皇後”開口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這不是遊戲，這是一筆生意。而格林，是我們組織裡最優秀的‘商人’。他用最低的成本，撬動最高的收益。不是嗎，格林？”
格林微笑著，對紅皇後的嘲諷不以為意：“正是如此。這場戰爭的成本，對我們而言微不足道。但我們能得到的，是剛古未來三十年所有礦產的優先開采權，以及一條通往非洲心臟地帶的、完全由我們掌控的戰略通道。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就在他們談笑風生，如同上帝在棋盤上隨意撥弄棋子之時，圓桌上的影像，突然出現了一絲詭異的變化。
“嗯？”將軍的光影微微前傾，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放大‘尖刀一號’的位置。”
影像瞬間拉近。
下一秒，在座的所有光影，都看到了那匪夷所思的一幕。1a2坦克，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轟然爆炸。整個炮塔被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力掀飛，像玩具一樣在空中翻滾。
萬神殿內，第一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地雷？還是我們安插在他們內部的人，提前引爆了炸藥？”格林皺起了眉頭，從容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波動。他不相信，有什麼武器，能從正麵一擊摧毀1a2。
“都不是。”紅皇後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你們看坦克的正麵裝甲。那裡有一個光滑的穿透孔。這……這是動能武器造成的。而且，是從它的有效射程之外發起的攻擊。”
影像再次變焦，技術人員將畫麵放慢了數百倍，並用熱成像和能量頻譜進行分析。
他們清楚地看到，在坦克被命中的前一毫秒，它前方的空氣，出現了一道極其短暫的、劇烈的能量漣漪。
“這是什麼東西？”將軍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震驚。
還沒等他們分析出結果，第二輛、第三輛坦克，以同樣的方式，化作了燃燒的廢鐵。
屠殺，開始了。
格林的微笑，徹底從臉上消失了。他死死地盯著圓桌中央那不斷爆起的、代表著他“投資”的火光。他感覺，自己像一個信心滿滿的賭徒，在翻開底牌的瞬間，看到的卻是一張完全不認識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鬼牌。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的聲音開始失去鎮定，“他們的武器庫裡，根本沒有這種東西！我們查過，他們最先進的反坦克武器，都無法在八公裡的距離上，對1a2的正麵構成威脅！”
“但事實就發生在你眼前，格林。”紅皇後冷冷地說道，“看來，你的情報工作，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疏漏’。”
影像中，叛軍的裝甲集群，已經從一支勢不可擋的鋼鐵洪流，變成了一群被無形獵人追殺的、驚慌失措的羔羊。一輛又一輛昂貴的坦克，在他們這些“上帝”的注視下，被精準地“點名”，然後化為灰燼。
格林的光影，開始不穩定地閃爍起來。他能感覺到，其他幾位成員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劍，刺在他的身上。這場由他主導的、本該是教科書般的閃電戰，在他表演剛剛開始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場荒誕的、超現實的悲劇。
而他，以及他所代表的“利維坦”，就是這場悲劇中，那個最大的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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