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的問題，如同一顆投入死海的巨石，沒有激起任何浪花，隻是讓那片死寂變得更加深沉。
怎麼辦？
沒有人知道答案。因為他們所有已知的方法，都通向同一個結果——失敗。
最先打破這片死寂的，是代表著絕對武力的“將軍”。他的光影比上一次會議時更加凝實，也更加陰沉，仿佛一塊飽飲了敗仗之血的頑鐵。
“硬實力上，我們已經輸了。”
將軍的聲音，斬釘踏鐵，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他說出這句話，就像一名最公正的法官，宣判了自己這邊勢力的死刑。
他伸出手，在虛空中一點。圓桌中央那片漆黑的旋渦，瞬間被一段段充滿了暴力美學的戰爭模擬影像所取代。影像中，代表著利維坦最精銳武裝力量的藍色數據流，一次又一次地，向代表著“神諭軍工”的紅色符號發起決死衝鋒。
“我花了兩天的時間，動用了我們控製下的、最先進的軍事實驗室和超級計算機，對‘神諭三部曲’進行了超過十萬次的戰爭模擬推演。”將軍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推演的結果，隻有一個。”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選擇一個最不那麼傷人的詞彙。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最殘酷的那個。
“慘敗。”
“不，用慘敗來形容，都太過溫和了。”他自嘲地補充道，“應該稱之為……一場徹頭徹尾的、沒有任何懸念的屠殺。”
影像開始加速播放。
他們看到，他們引以為傲的、裝備了電磁防護係統的第五代隱形戰機編隊，在“蜂群”那無窮無儘的、無視一切電子乾擾的自殺式攻擊麵前，如同撞上金屬風暴的飛鳥，淩空解體。
他們看到，他們那足以媲美航母戰鬥群的、部署在秘密基地的陸基導彈係統，所發射的巡航導彈，在“壁壘”那無形的能量護盾麵前，如同撲火的飛蛾，除了炸開一團團絢爛的煙花，毫無意義。
他們甚至模擬了最極端的情況——動用深藏在地下的、當量以萬噸計算的戰術核武器。
然而，計算機給出的最終模擬結果，讓所有人都感到遍體生寒。
“壁壘”係統，在承受了戰術核爆之後，確實崩潰了。但是，在那之前，它已經為“雷神”和“蜂群”爭取到了足夠的、超過五分鐘的反應時間。
而五分鐘，足以讓那些“雷神”，在數百公裡外，將他們所有的核發射井，挨個“點名”，徹底摧毀。
這是一場……無解的棋局。
“無論我們投入多少兵力，無論我們采用何種我們認知範圍內的先進戰術，”將軍的聲音，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在麵對一個同時擁有‘超距動能打擊’、‘智能化無窮儘飽和攻擊’以及‘絕對物理防禦’的對手時，我們所有的反抗，都隻能延遲我們被徹底抹除的時間而已。”
“我們，是在用血肉之軀，去對抗神明。”
這句結論，像一把淬了冰的重錘，狠狠地，敲碎了在場所有人心中，殘存的最後一絲僥幸。
如果連最崇尚武力的將軍，都承認了這是一場無法勝利的戰爭。
那麼，他們……就真的，已經走到了絕路。
“這就是‘絕望’的共識。”
被稱為“智者”的光影，冷靜地接過了將軍的話頭。他的聲音，如同手術刀般鋒利而精準。
“將軍的模擬是正確的。我們的所有常規及非常規武器，全部停留在‘物理維度’，而對手，已經掌握了‘信息維度’和‘能量維度’的主動權。”
“他用‘直播’告訴全世界：他不是來談判的，他是來接管的。”
“所以，我們必須放棄‘擊敗’的幻想。”智者將目光投向首席，語出驚人：“我們唯一的活路，是‘共存’。”
“共存？”將軍猛地發出一聲怒吼，光影劇烈地搖晃起來。“我們是利維坦！我們是世界的幕後主宰！你讓我們去和一隻不知從哪個維度爬出來的蟲子共存？！”
“你錯了，將軍。”智者毫不退讓。“他不是蟲子，他是‘維度掠食者’。他甚至懶得隱藏，他要公開地、在我們的王座上用餐。”
“所謂的共存，不是和平相處，而是……找到他的‘需求’。”
智者的手指，在圓桌上輕輕劃過，留下一串串複雜的幾何圖形。
“他的‘神諭軍工’體係，是完美的。他的技術是超前的。他已經掌握了一切，那麼，他為什麼不直接發動全麵進攻？為什麼還要給出二十九天的倒計時？”
“這二十九天，不是給我們的寬限期，而是他獲取某樣東西所必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