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陽光明媚，連帶著人的心情也敞亮起來。林硯起了個大早，對著衛生間那麵有些模糊的鏡子，仔細地整理著身上那件淺藍色的襯衫。他一絲不苟地扣好每一顆紐扣，將領口撫平，又反複確認衣擺是否整齊。鏡中的年輕人，雖然臉色依舊帶著一絲長期熬夜和營養不良的蒼白，但眼神裡卻有了光，脊背也挺直了許多，整個人透著一股即將奔赴新起點的精氣神。
林曉也早早醒了，顯得比林硯還要興奮，圍著他轉來轉去，像隻忙碌的小麻雀，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哥，你緊張不緊張？那個張編輯會不會很凶啊？她要是提很多要求怎麼辦？”
“彆瞎操心，”林硯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那點不可避免的緊張，故作鎮定地揉了揉妹妹的頭發，“你哥我寫的稿子能過初審，就說明有潛力。待會兒到了地方，你就在會客室乖乖等著，彆亂跑，也彆多話，知道嗎？”
“知道啦！保證完成任務！”林曉用力點頭，拍了拍自己背著的、裝著林硯舊稿和一點零食的小背包。
出門前，林硯看了一眼蘇清鳶緊閉的房門，裡麵靜悄悄的，她大概還在休息。他沒有打擾，隻是心裡默默記下了請客吃火鍋的約定。
星閱中文網的總部位於市中心一棟氣派的寫字樓裡。林硯帶著林曉走進寬敞明亮、鋪著光潔大理石的大堂，看著電梯裡不斷跳動的數字，感受著周圍衣著光鮮、步履匆匆的白領們帶來的都市節奏，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幾天前，他還蝸居在破舊的出租屋裡為生存發愁，如今卻站在了這裡，即將簽約成為這家知名網站的正式作者。這種轉變，恍如隔世。
按照郵件裡的指示，他們來到了位於十二樓的編輯部前台。向前台小姐說明來意後，對方禮貌地指引他們到一旁的會客區稍等。會客區的沙發柔軟舒適，空氣裡彌漫著咖啡和紙張的混合氣味，環境安靜而專業。
沒過多久，一位穿著利落職業套裝、剪著清爽短發、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女性從辦公區走了出來。她看起來三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勻稱，步伐很快，眼神銳利得像能穿透人心，整個人散發著一股乾練且不容置疑的氣場。林硯幾乎立刻就能確定，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毒舌編輯”張嵐。
“林硯？”張嵐走到他們麵前，目光在林硯和他身邊的林曉身上快速掃過，語氣平淡，沒有多餘的寒暄。
“張編輯您好，我是林硯。這是我妹妹林曉，她陪我過來的。”林硯連忙站起身，微微欠身問好。
張嵐點了點頭，視線在林曉身上停留了一秒，算是打過招呼，然後直接對林硯說：“跟我來吧。”她轉身走向辦公區，步伐依舊很快。
林硯示意林曉在會客區等他，然後趕緊跟上張嵐的腳步。編輯部的辦公區很大，被隔斷分成一個個工位，不少編輯正在電腦前忙碌，電話聲、鍵盤敲擊聲不絕於耳，充滿了緊張的工作氛圍。
張嵐的辦公室是一個用玻璃隔出來的獨立小間，裡麵陳設簡潔，一張辦公桌，兩台顯示器，幾摞堆得高高的書稿，除此之外幾乎沒有多餘的裝飾，顯得高效而務實。
“坐。”張嵐指了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自己則在主位坐下。她從一個文件夾裡抽出一份打印好的合同，推到林硯麵前，“這是合約，你先仔細看看。條款和郵件裡說的一致，千字十五，上架後根據訂閱調整稿酬，ip開發分成百分之五。有不明白的地方，現在可以問我。”
她的語速很快，條理清晰，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林硯深吸一口氣，拿起那份還帶著打印機餘溫的合同。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逐字逐句地仔細閱讀。合同條款並不複雜，主要就是圍繞稿酬計算方式和版權歸屬展開的，確實如張嵐所說，與郵件內容完全一致，沒有發現任何隱藏的陷阱或不合理的條款。這份合約對於新人作者來說，條件算是相當優厚了，尤其是那百分之五的ip開發分成，雖然看起來比例不高，但意味著未來擁有了無限的可能性。
確認無誤後，林硯抬起頭，看向張嵐，問出了最後一個他關心的問題：“張編輯，關於ip開發分成，具體是指哪些方麵？比如如果將來有影視公司想改編《青雲誌》，這百分之五的分成是如何計算的？”
張嵐似乎對林硯能問到點子上表示了一絲讚許，她推了推眼鏡，解釋道：“主要是指影視、動漫、遊戲等衍生版權售出後，你作為原著作者，可以從版權交易金額中獲得百分之五的分成。這是網站能給到新人作者的最高比例了，前提是你的作品有這個價值。”她的話語依舊直接，甚至有些冷酷，但解釋得很清楚。
林硯明白了。這百分之五，是建立在作品成功售出版權的基礎上的，是一種對未來的激勵和保障。他需要做的，就是寫出足夠好的作品。
“我明白了。謝謝張編輯。”林硯點了點頭，心中再無疑慮。他拿起桌上準備好的簽字筆，筆尖在紙張上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堅定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林硯。兩個字寫得清晰有力，仿佛承載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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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完字，他將合同遞還給張嵐。
張嵐接過合同，快速檢查了一下簽名處，然後將其收進文件夾。她抬起頭，看向林硯，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出的笑意，但眼神卻比剛才柔和了一些。
“好了。”她說道，“從今天起，《青雲誌》就正式在星閱中文網連載了。網站會給你安排推薦位，後續的宣傳和運營也會跟上。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她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而認真，“好好寫，保持穩定更新，彆斷更。我看好你這個故事的開篇，希望你能把它寫好，寫完整。”
這簡短的幾句話，沒有華麗的鼓勵，卻像一劑強心針，讓林硯感到了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和被信任的溫暖。
“我會的，張編輯！我一定努力！”林硯鄭重地承諾道。
從張嵐的辦公室出來，林硯感覺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心裡那塊懸了許久的大石頭，終於“咚”地一聲落了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和輕鬆感彌漫全身。他終於，有了一份穩定的、可以賴以生存的收入來源！再也不用為下個月的房租、下一頓飯而惶惶不可終日了！
等在外麵的林曉立刻迎了上來，急切地問：“哥！怎麼樣？簽了嗎？”
林硯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用力點了點頭：“簽了！”
“耶！太棒了！哥你要當大作家了！”林曉高興得差點跳起來，要不是在安靜的辦公區，她恐怕要歡呼出聲。
兄妹倆相視而笑，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走出星閱中文網所在的寫字樓，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林硯回頭望了一眼那棟高聳的玻璃幕牆大樓，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新的篇章，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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