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詩會舉辦前一天的夜晚,月光如水銀般透過窗簾的縫隙,靜靜地灑在602室的地板上。萬籟俱寂,城市早已沉入夢鄉,隻有偶爾遠處傳來的幾聲模糊的汽車鳴笛,打破這深夜的寧靜。
然而,在這片寧靜之中,林硯卻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腦海裡像放電影一樣,反複預演著明天詩會上可能出現的各種場景。
陳敬之教授那審視的目光,台下其他青年詩人或好奇或質疑的眼神,還有那兩個被趙峰收買、不知會如何發難的“水軍詩人”……這一切都像一塊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雖然他對自己準備的《將進酒》充滿信心,蘇清鳶也給了他極大的鼓勵,但事到臨頭,那種對未知場合的緊張感和生怕出錯的壓力,還是如同潮水般陣陣湧來,讓他心緒不寧。
他翻了個身,試圖強迫自己入睡,但越是想睡,大腦反而越是清醒。他甚至開始擔心自己的朗誦節奏、擔心臨場忘詞、擔心台下會有人提出他無法回答的刁鑽問題……各種雜亂的念頭紛至遝來,讓他煩躁地坐起了身,靠在床頭,輕輕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他隱約聽到客廳傳來極其輕微的響動。似乎是有人也起來了?他側耳傾聽,好像還有吉他琴弦被輕輕撥動的聲音,非常細微,像是怕吵醒彆人。
是清鳶?她也沒睡嗎?
林硯猶豫了一下,還是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披了件外套,輕輕打開了臥室門。
客廳裡隻開了一盞暖黃色的落地燈,光線柔和而溫暖。蘇清鳶果然坐在沙發上,懷裡抱著她那把心愛的木吉他。她沒有開大燈,似乎隻是想借著月光和這盞小燈的光線,隨意撥弄幾下琴弦。看到林硯出來,她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神情。
“你也睡不著?”蘇清鳶輕聲問道,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溫柔。
林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走到沙發邊坐下,無奈地笑了笑:“嗯,有點……緊張。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越想睡越清醒。”
蘇清鳶看著他眼下淡淡的陰影和眉宇間揮之不去的焦慮,心裡明白了八九分。明天對他而言,確實是一場重要的“戰役”,不僅關乎他的詩詞才華能否得到認可,更關乎他能否在質疑聲中站穩腳跟。這種壓力,她感同身受。
她沒有說什麼安慰的大道理,隻是輕輕調整了一下抱吉他的姿勢,指尖輕柔地搭在琴弦上,抬頭看向林硯,眼神清澈而寧靜:“彆想那麼多了,越想越亂。我給你彈首歌吧,放鬆一下。”
不等林硯回答,她的指尖已經開始在琴弦上流淌出舒緩的旋律。她彈的正是那首《起風了》,但這一次的演繹,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她沒有加入任何華麗的轉音和複雜的技巧,隻是用最樸素、最乾淨的方式,彈奏著歌曲的主旋律。吉他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空靈、悠遠,每一個音符都像是被月光洗滌過一般,清澈見底。她甚至沒有唱出完整的歌詞,隻是隨著旋律,用近乎哼唱的方式,輕柔地哼出那最核心的一句:
“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像羽毛一樣輕輕拂過心尖,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沒有激昂的情緒,沒有刻意的煽情,隻有一種曆經風雨後的淡然和釋然,一種將一切交給緣分的豁達與平靜。
這簡單而溫柔的旋律,這淡然釋懷的歌詞,像一股清冽的甘泉,緩緩流入林硯焦躁的心田。他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睛,任由這音樂將自己包裹。他不再去思考明天的成敗得失,不再去擔憂未知的挑戰,隻是靜靜地聽著,感受著每一個音符帶來的寧靜。
蘇清鳶的指尖在琴弦上輕柔地跳躍,她的目光落在林硯漸漸舒展的眉宇上,嘴角微微上揚。她知道,音樂是最好的療愈。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段旋律,不厭其煩,直到感覺林硯緊繃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悠長。
當最後一個音符在空氣中輕輕消散,客廳裡重新恢複了寂靜,但那種令人焦躁的緊張感已經悄然褪去。林硯緩緩睜開眼睛,感覺頭腦清明了許多,胸口那股憋悶的氣息也順暢了。他看向蘇清鳶,眼中充滿了感激。
“感覺好點了嗎?”蘇清鳶放下吉他,輕聲問道。
“嗯,好多了。”林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放鬆的笑容,“謝謝你,清鳶。這音樂……像有魔力一樣。”
“音樂本來就是用來感受和放鬆的。”蘇清鳶站起身,走到廚房,從保溫壺裡倒了一杯溫熱的牛奶,然後端回來遞給林硯,“喝點牛奶吧,助眠。”
林硯接過溫熱的牛奶杯,掌心傳來暖暖的溫度。他喝了一小口,香甜的奶味在口腔中彌漫開,讓他的身心都感到一陣熨帖。
蘇清鳶重新坐回他對麵的沙發上,雙手捧著膝蓋,認真地看著他,語氣平和而堅定:“明天詩會,彆想太多。就當是去跟一群喜歡詩詞的朋友,分享你真實的感悟和作品。你寫的《將進酒》,是你真心的表達,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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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眼神中透露出毫無保留的信任:“就算……就算真的有人提出質疑,那又怎麼樣?你有實力,有證據,有清晰的創作思路,你完全有能力反駁他們。你要相信你自己的才華。”
她的目光溫柔而有力,仿佛能給予人無窮的力量:“而且,你不是一個人。我會在台下,坐在第一排,給你加油。如果你緊張了,就看一眼台下,我就在那裡。”
這番話,像春風一樣吹散了林硯心中最後的一絲陰霾。他看著蘇清鳶在暖黃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而堅定的臉龐,看著她眼中那份毫無雜質的信任和支持,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踏實感。
仿佛隻要有她在身邊,再大的風浪,也變得不再可怕。
他握著溫暖的牛奶杯,看著她的眼睛,聲音低沉而真誠,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謝謝你,鳶鳶。”
他很少這樣直接地叫她的昵稱,此刻卻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他繼續說道:“有你在,我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怕了。”
這句話說得太過直白,也太過親密。蘇清鳶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說,臉頰“唰”的一下就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根。她有些慌亂地低下頭,下意識地用手撥弄著吉他背帶,聲音也變得有些結結巴巴,帶著一種欲蓋彌彰的彆扭:
“彆……彆亂說!誰……誰要你怕不怕的……我……我隻是不想你明天在詩會上搞砸了,表現不好……以後……以後就沒人幫我改歌譜了!對!就是這樣!”
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變成了嘟囔,但那通紅的臉頰和微微顫抖的指尖,卻徹底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情緒。
看著她這副明明關心卻非要嘴硬、害羞得無處躲藏的模樣,林硯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心中的緊張和焦慮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滿滿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溫暖和幸福感。
這個姑娘啊,總是這樣。用最彆扭的方式,表達著最真誠的關心。像一隻小心翼翼伸出爪子,又迅速縮回去的貓咪,可愛得讓人心頭發軟。
“好,好,我知道了。”林硯笑著,語氣裡帶著寵溺和了然,“為了以後還能幫我們的大歌手改歌譜,我明天一定好好表現,絕不搞砸。”
蘇清鳶聽到他帶著笑意的調侃,臉更紅了,恨不得把整個人都藏到吉他後麵去。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在對上他含笑的目光時,又迅速移開,心跳快得不像話。
“知……知道就好!很晚了,快回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她故作凶巴巴地催促道,然後抱著吉他,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林硯看著她倉皇離開的背影,聽著房門關上的輕微聲響,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大。他低頭看著手中還剩半杯的溫牛奶,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柔軟而踏實。
窗外的月光依舊皎潔,夜色溫柔。這一晚,林硯回到床上後,沒有再輾轉反側。他想著蘇清鳶彈吉他時專注的側臉,想著她紅著臉嘴硬的樣子,想著她說的“我會在台下給你加油”,心中一片安寧。
他很快就沉沉睡去,睡夢中,似乎還能聽到那溫柔哼唱的旋律,和那句讓人安心的“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
對於明天的詩會,他不再恐懼,隻剩下滿滿的期待和從容。因為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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