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碩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光滑的紅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節奏穩定,像是在模擬某種運算。
他忽然睜開眼,目光在昏暗中銳利得像鷹隼。他伸手拿起那份最關鍵的資金流向表,湊到眼前,借著窗外最後一點微弱的天光,逐行掃過那些複雜的數字和賬戶名。
“用收購貸款的錢,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絲看不出是欣賞還是嘲諷的弧度。
“馬家倒台空出的市場,要用實業的釘子去占;而實業擴張需要的血液,還得從資本市場的血管裡抽。
這步棋,走得險,但不得不走。”
他知道,那筆未按明麵用途使用的貸款,就像一顆埋在地下的雷。
現在看起來風平浪靜,一旦被彙豐的風險稽核部門或者潛在的對手盯上,追問起那一千多萬港元的真實去向,立刻就是一場巨大的風波。
但此時的香江股市,經過近一年的暴跌,遍地是黃金,機會轉瞬即逝,他必須用足everyeverat一切可用的杠杆)。
他端起那杯冷茶,喝了一大口,冰涼的茶湯和強烈的苦澀讓他精神一振。放下茶杯時,他的眼神已經變得無比堅定。
他拉過一張便簽紙,拿起鋼筆,飛快地寫下幾行字:
“一、嚴控四隻藍籌股持倉比例,單日跌幅超5即自動觸發補倉機製,動用預留金,分批小單吸納。
二、密切監控永豐塑料廠整合進度,確保其產能及現金流在三個月內產生正向貢獻,夯實‘故事’基礎。
三、啟動備用方案,物色一家業務單純、資產乾淨的小型上市公司殼資源,必要時作為資產注入和資金運作的新平台。”
寫完,他將紙條壓在鎮紙下,再次望向窗外。鄭碩清楚,他憑借“靈魂ai”帶來的預知和信息優勢,在混亂中搶占了先機,但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鄭碩的指尖緩緩劃過報表上“長江實業”的名字,輕輕敲擊著。窗外維多利亞港的夜色漸濃,隻有零星貨船的燈火在黑暗的水麵上閃爍。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的恒生指數已跌穿90點,創下曆史新低,市場被恐慌籠罩如同瘟疫蔓延,但真正的機會往往藏在最深的恐懼裡。
他采用的“散兵坑戰術”——通過數十個散戶口頭小單分批吸籌,正是為了在不被大機構察覺的情況下,悄悄收集這些被嚴重低估的優質資產。
然而,當他的指尖移到“永豐廠隱性債務”那行數字時,動作突然停頓,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掠過眉間。
這筆800萬港元的突發債務,像一根細刺,紮破了他過度依賴“靈魂ai”帶來的全知錯覺。
他意識到,這個來自未來的輔助工具,其分析嚴重依賴於宿主鄭碩)本人能提供的信息以及上一世公開過的曆史資料。
一旦遇到像永豐廠這種未被充分記錄或刻意隱瞞的關鍵信息,尤其是需要深入現場、依賴人際網絡才能挖出的“灰犀牛”,“靈魂ai”就無能為力了。
它無法替代真實世界裡專業、細致的儘職調查團隊。
鄭碩深吸一口氣,窗玻璃上映出他微微皺起的眉頭。
自己前段時間確實有些過於依賴這個“金手指”,以為憑借曆史數據就能規避一切風險,竟忽略了組建一支能在地麵上為他摸清每一處細節的專業調查團隊的重要性,這才差點在陰溝裡翻船。
他想起永豐塑料廠那看似完美的收購案中突然冒出的隱性債務,這正是“靈魂ai”基於公開數據無法探測到的“信息盲區”。
寂靜中,鄭碩的視線重新聚焦於長江實業的報表數據上,眼神逐漸變得清晰。
他意識到,在1974年這個混亂而真實的世界裡,再強大的預測模型也無法完全替代那些需要深入碼頭、工廠和人際網絡才能獲取的現場信息。
下一步,他必須儘快組建一支可靠的地麵調查團隊,用實地的鐵腳板,去彌補“靈魂ai”無法觸及的信息窪地。
“老板……”霍建寧的聲音很輕,他推開書房厚重的木門,側身進來,手裡拿著剛整理好的資金流向表,臉上的表情混合著完成任務的放鬆和麵對新難題的凝重。
書房裡隻開了一盞台燈,光線昏黃,把鄭碩的身影拉得很長。
“永豐塑料廠那邊的法律過戶手續,剛剛全部辦妥了,生產線也調試完了,隨時可以開工。”
霍建寧語速平穩地彙報著進展,但隨即語氣沉了下去:“按照您之前定的方案,對外公布的收購和設備款總額是六百萬港幣。但實際支出……”他頓了頓,準確報出數字:“隻有310萬。”
他抬起眼,看向坐在陰影裡的鄭碩,聲音不自覺地又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棘手的問題帶來的壓力:
“但是……那邊剛發來最終確認函,那筆之前沒查清的隱藏債務,連本帶利,確實需要整整800萬才能徹底擺平所有債權人,完成資產的‘清潔’過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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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後續的產權整合和銀行抵押都會出問題。”
彙報完壞消息,他話鋒一轉,提到資金的去向:“剩下的那1390萬,已經按照您的意思,通過袁經理袁天凡)推薦的那家背景乾淨的暹羅貿易公司,走了三輪複雜的過賬,手續都做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