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反應,鄭碩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裡沒有嘲諷,隻有一種洞悉內情的了然:
“彆驚訝。你的模型沒有錯,甚至可以說非常精準。它之所以被扔進垃圾桶,不是因為它不值一提,恰恰是因為它太過銳利——
它直接指出了一個事實:彙豐的自營盤,正在某些股票上進行風險極高的裸賣空操作,而你的模型推演顯示。
如果市場發生小幅逆轉,這個倉位很可能爆倉,給銀行帶來巨額虧損。”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你這篇報告,是擋了某些人的財路,斷了他們的‘獎金’,所以才不見天日。”
這番話,徹底撕開了袁天凡一直以來的困惑和委屈,也讓他看到了眼前這個年輕富豪深不可測的信息網絡。
緊接著,鄭碩用指尖蘸了點冷掉的茶水,在光潔的桌麵上畫出一條先陡降後強勁反彈的曲線,目光灼灼地盯著袁天凡:
“但是,我需要的就是你這種能拋開市場噪音,憑真本事算準大趨勢的人。
我相信,以你的模型和能力,完全能推演出,不需要太久,也許就在三個月內,恒生指數不僅會觸底。
甚至可能展開一輪強勁反彈,目標位或許能看到……400點以上。對嗎?”
窗外的暴雨終於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密集地砸在玻璃窗上,發出急促的劈啪聲。
咖啡廳內,袁天凡看著桌上那條漸漸蒸發消失的水痕曲線,又透過朦朧的鏡片看向眼前高深莫測的鄭碩,感到一直禁錮自己的某種東西,正在碎裂。
而一個充滿風險卻也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正伴隨著窗外的暴雨聲,轟然向他打開。
轟隆!
窗外猛地炸開一聲驚雷,慘白的電光瞬間照亮了昏暗的咖啡廳,緊接著,瓢潑大雨像石子一樣密集地砸在玻璃窗上,發出劈裡啪啦的巨響。
袁天凡像是被這雷聲驚到,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又無力地坐了回去,臉色煞白,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鄭……鄭先生,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如果您判斷錯誤的話,這會讓人……讓人傾家蕩產,那是能逼人跳樓的啊!”他眼前仿佛已經看到了血本無歸、債主臨門的可怕景象。
鄭碩麵對他激烈的反應,卻絲毫不為所動。他不急不緩地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張折疊整齊、但邊緣已經磨損發毛的舊報紙——《星島日報》,輕輕攤在桌麵上。
報紙的頭版日期赫然是“1973年3月9日”,那個恒生指數衝上1774點曆史頂峰、全民瘋狂的日子。
“跳樓的,都是那些在頂峰時貪得無厭、妄想一夜暴富的蠢人。”
鄭碩的聲音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真理,他“啪”地一聲將手掌拍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們不一樣。我們隻吃市場恐慌到極點時,從那些崩潰的賭徒盤裡掉下來的、帶血的肉。不貪心,隻吃最確定的那一口。”
在他說話的同時,他腦中的“靈魂ai”正冷靜地分析著袁天凡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目標人物右手小指出現不自主高頻顫動,表明其心理防線正在鬆動,內心陷入激烈掙紮。
當話題轉向其專業領域‘金融模型’時,語速顯著加快,語調升高,反映出其在該領域擁有高度自信與強烈表達欲。』
看到這些數據,鄭碩知道火候到了,決定拋出最後的、也是最具衝擊力的籌碼。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直視袁天凡的眼睛,語氣斬釘截鐵:“彙豐現在一年給你多少薪水?兩萬?三萬?撐死四萬港幣了吧?
我出十倍,這不是工資,是啟動資金。我給你四十萬年薪,不是讓你來給我打工,是讓你來組建一個屬於你的團隊。
用你最擅長的算法和模型,作為核心武器,吃透這場史無前例的股災,從廢墟裡淘出真金!”
說著,他推過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名單,上麵列著七八家公司的名字。
“長江實業”、“九龍倉”、“太古洋行”……
這些全都是“靈魂ai”基於上條時間線的曆史數據篩選出的、在此次股災中被嚴重低估的優質資產。
“你之前的模型計算精準,但缺了一個最關鍵參數——人性,或者說,市場的集體非理性恐慌。
現在,全香江的散戶都嚇得屁滾尿流,聞股色變,這正是我們保持絕對冷靜,進行機械化、冷血收割的最佳時機。”
袁天凡呼吸急促,一把抓過名單,手指顫抖著在上麵快速移動,當指尖停在“九龍貨倉”上時,他猛地抬頭,帶著一絲發現破綻的質疑:
“這家公司,資產淨值確實打了四折,很便宜!但是……它的董事會裡有怡和、太古那些老牌洋行的代表,背景複雜,水太深了!我們貿然進去,會不會……”
“所以需要你這種在市場上毫無名氣、乾乾淨淨的‘生麵孔’。”
一直靜立一旁的王建國適時插話,聲音低沉而肯定,同時將一份早已擬好的保密協議輕輕放在名單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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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鄭先生已經了解過你的情況。你母親……其實一直在觀塘那間‘永福雜貨店’偷偷打工,快半年了,說是想多攢點錢,好給你將來娶媳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