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大律師,久仰久仰!”
盧翰昇聲如洪鐘,搶先開口,目光卻始終如鷹隼般盯在鄭碩身上,試圖用視線剝開對方的鎮定。
“這位後生仔……麵生得很啊?”他拖長了語調,充滿了審視與不屑。
“也對,淺水灣道71號這種地方,曆史風雲地,不是誰都能來開開眼界的。”
他吐出一口濃煙,姿態悠閒地用夾著雪茄的手指點了點周圍略顯陳設。
“這宅子,是有幾分意思。孫家大公子住過的地方嘛,總歸是沾點貴氣。
不過說到底,房子嘛,就是個物件,值多少,到底賣給誰,還得看買家的‘誠意’夠不夠分量。”
他刻意加重了“誠意”兩個字,目光中的挑釁意味幾乎要溢出來。
陳永仁臉色愈發尷尬,連忙再次試圖介紹和緩和氣氛:
“盧老板,這位是鄭碩先生,由祈理士律師全權代表……”
就在這時,鄭碩仿佛才被身後的喧囂與煙霧“喚醒”。
他以一種近乎刻意的、慢條斯理的從容,將手中那杯還剩小半錫蘭紅茶的骨瓷杯,穩穩地、輕輕地放在窗邊一張雞翅木矮幾上。
杯底與桌麵接觸,發出一聲清脆悅耳、極具儀式感的“叮”聲,恰到好處地打斷了陳永仁的話,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緩緩轉過身,動作舒展而連貫,沒有絲毫的倉促或慌亂,每一個角度都仿佛經過計算。
那身深藍色的張活海定製西裝在室內光線下流動著內斂而高級的光澤,精湛的剪裁手藝在此刻顯露無疑——
完美貼合他挺拔的身形,肩線、腰線流暢如刀削,將他襯托得愈發沉穩如山嶽。
他的目光平靜地,甚至帶著一絲淡漠,迎上盧翰昇那充滿審視、挑釁與探究的眼神。
沒有憤怒,沒有畏懼,也沒有被冒犯的尷尬,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的沉靜。
鄭碩的嘴角甚至微微向上勾起一個標準的、無可挑剔的社交性微笑。
但這笑容如同覆蓋在北極冰原上的微弱陽光,沒有絲毫暖意,反而透著一股能將人凍傷的疏離與寒意。
鄭碩這從容不迫、充滿掌控力的轉身與對視,瞬間逆轉了客廳內的氣場,使他成為無可爭議的焦點。
那身頂級西裝無聲地訴說著他的實力,而那冰冷沉靜的眼神,則透露出遠超年齡的深不可測。
他仿佛完全沒有聽見盧翰昇方才那番充滿侮辱性的言論。
目光甚至沒有在盧翰昇臉上多做停留,而是徑直走向客廳一側那通往二樓的、工藝精湛的柚木旋轉樓梯。
午後的陽光透過高處的彩色玻璃窗,在深色的、被打磨得溫潤如玉的木質階梯上投下斜長的、斑斕的光斑。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沿著那光滑圓潤、飽經歲月與人手摩挲的扶手內側,緩慢而極其專注地一路向上撫摸,仿佛在閱讀一部無聲的曆史。
指尖傳來堅實而溫潤的木質觸感。就在二樓平台轉彎處,扶手內側一處極不易察覺的凹陷地方。
他的指腹清晰而準確地觸摸到了幾個淺淺的、似乎是用利器刻下的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