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1974年5月11日,上午9:00。
地點:香江會展中心·主會場。
巨大的環形會場裡擠得滿滿當當,空氣又熱又悶,混著汗水、舊木地板和廉價發膠的味道。
兩千多雙眼睛緊盯著燈火通明的舞台,巨大的橫幅從頂上直掛下來,“首屆全球墨方大賽總決賽”幾個字格外顯眼。
幾張專用的比賽桌在舞台中央孤零零地擺著,被聚光燈照得發白。
“各位來賓!”司儀的聲音通過有點失真的喇叭響徹全場,“首先登場的是——來自紐約的邁克·威爾遜!”
掌聲像潮水般湧起,聚光燈猛地打在入場口,邁克被強光刺得眯起了眼。
他穿著那件洗得發白但熨得筆挺的襯衫,一步步走向屬於自己的那張桌子,感覺腳下的路特彆長。
他根本不敢往黑壓壓的觀眾席看,手心裡的汗又冷又黏,隻能死死攥著那個邊角都磨白了的墨方,指甲幾乎要掐進塑料裡。
“穩住,就當是在家裡的閣樓上練習,”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像打鼓一樣響在耳邊,“為了媽媽……一定要穩住。”
“接下來……”司儀的聲音再次拔高,“讓我們歡迎來自大阪的山本綾子!她代表著絕對的精準與冷靜!”
綾子穿著淡紫色的訪問服正式和服的一種),步伐從容而標準。
走到舞台中央,她麵向觀眾深深鞠躬,腰彎得一絲不苟。
第一排,她母親穿著素色和服跪坐著,背脊挺得筆直,目光像最精密的尺子,丈量著女兒的每一個動作。
綾子在軟墊上跪下,將墨方端端正正地放在桌麵上,雙手在身前交疊。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緊張。“不能失禮,不能給山本家丟臉。”
她在心裡默念,“森山夫人也許就在台下看著……每一步,都必須完美。”
“接下來!”司儀幾乎喊破了音,“是來自慕尼黑的漢斯·克勞斯!他初賽創下的15秒紀錄,至今無人能破!”
漢斯推了推他的細邊眼鏡,在一片歡呼中冷靜地走上台,隻是朝觀眾席方向微微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完全無視了震耳欲聾的聲浪,一坐下,整個世界仿佛就隻剩下他和眼前的墨方。
他腦子裡像有張透明的圖紙在飛速展開,o公式、f2技巧、指法優化路徑一一閃過,所有的雜念都被過濾乾淨,隻剩下一個冰冷的念頭在盤旋:
“第三層轉換的冗餘動作必須剔除,今天的目標,是突破14.5秒。”
鄭碩站在幕布旁的陰影裡這一切,翁以登快步湊近,聲音壓得極低:
“老板,選手狀態都還行,那個邁克有點緊張,但還能控製。機械計時器運行完全正常。”
鄭碩“嗯”了一聲,目光卻銳利地掃向觀眾席後方。
王建國正從側門對他打了個隱蔽的手勢,示意之前發現的那幾個“電工”已經混了進來,分散坐在不同區域。
“看到了。”鄭碩的聲音平靜無波,“讓他們坐。告訴控音台,一旦發現主音頻信號有任何異常波動——哪怕是極輕微的——不用請示,立刻切換到備用線路。”
“明白。”翁以登點頭,又補充道,“入口安檢很嚴格,沒發現他們帶任何可疑設備進場。”
鄭碩的嘴角泛起一絲冷峻的弧度:“他們真正的殺招,從來就不是靠蠻力。等著吧,魚餌都放出去了,就看他們什麼時候忍不住要拉杆了。”
他的視線重新投向被聚光燈照得發亮的舞台,投向那三個承載著不同期望的少年少女。
會場裡的氣氛熱烈得幾乎要爆炸,但在鄭碩看來,這明亮的賽場之下,暗流才剛要開始湧動。
遠處,一個穿著工作人員製服的人正拿著對講機,看似在協調現場,目光卻不時瞟向總電閘的方向。
時間:1974年5月11日,上午9點28分。
地點:香江會展中心·後台。
鄭碩坐在由顯示器堆砌的臨時監控台前,屏幕上分割著舞台特寫、觀眾席全景和幾個關鍵出入口的畫麵。
監控1957年就已經誕生,不過是黑白的,1976年才有的彩色的)
翁以登在一旁不自覺地搓著手,聲音壓得很低,語速有點快:“老板,所有環節都又確認了一遍,機械計時器檢查了三遍,萬無一失。
建國的人也都就位了,混在觀眾裡,十二個出入口和電閘房都盯死了。”
鄭碩的視線牢牢鎖住主屏幕上的幾名選手,隻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嗯”。
他大腦中的“靈魂ai”正以驚人的效率運轉,冰冷的數據流覆蓋在真實的比賽畫麵上:
『現場觀眾情緒閾值已經高達87.3,接近人體臨界點。根據《群體情緒動力學模型》,任何微小意外在此刻都極易引發集體性恐慌或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