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碩一邊‘看著’腦海裡“靈魂ai”搜索分析出來的資料,一邊用一種隻是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的語氣緩緩說道:
“風水學上,這叫做‘騎龍格’。借用地勢,讓尖沙咀方向所謂的‘路衝煞氣’從中庭穿堂而過,而不滯留,煞氣一過,財氣自然就能留存彙聚。”
他稍作停頓,眼神銳利地看向陳家輝,將話題毫不留情地拉回現實,“不過,陳經理,做生意比研究風水實在得多。
我們今天坐在這裡,看中的是彙豐遍布全球的交易通道和結算優勢。我需要的,是‘隱形’。”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把這2500萬本金,拆解成25個獨立的、看似毫不相乾的小散戶口頭下單,每個戶頭的單次下單金額嚴格控製在500萬港元以下。
彙豐的係統,能否確保這筆資金在交易所的流水裡,完全‘隱形’,不被任何大數據監控或者有心人察覺是同一源頭在操作?”
陳家輝聽到這個具體而微的操作要求,先是一怔,隨即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不是出於客套的真實笑容,那是一種遇到懂行者的會心一笑。
“鄭先生果然是行家!用我們銀行內部的vip特殊通道編號進行代理下單。
交易所那邊最終看到的記錄,隻會顯示是‘彙豐銀行’在操作,具體的資金來源賬戶名會被完全屏蔽。
這一點,您絕對可以放心。”他也壓低了嗓音,透著一絲秘而不宣的默契。
但緊接著,他話鋒微妙一轉,帶著提醒的意味:“不過,有件事或許您應該知道。
馬家的馬惜珍,就在上周,也親自來找過我們信貸部的老總,看樣子是想用他們名下碼頭的部分股份做抵押,緊急套現一大筆錢……”
他話沒說完,意在觀察鄭碩的反應。
就在這時,一直低頭快速書寫的霍建寧突然輕聲插話,聲音不大,卻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板,最新核算結果。如果我們能把這筆融資的年化利息成本壓到9。
那麼我們的整體盈虧平衡點,可以進一步降低到恒生指數75點的位置。”
他將一張寫滿複雜計算公式和推導過程的演算紙輕輕推到桌子中央。
上麵密密麻麻的微積分算式和財務模型,讓不懂行的人看一眼都會頭暈,卻清晰地指向一個更安全的風險邊際。
不愧“打工皇帝”的稱號,霍建寧總是能在最適時的時候提供最恰當的幫助。
這時插入的數據支持,就像一顆精準的砝碼,加重了鄭碩這邊的談判籌碼。
接下來的利息談判進入了艱苦的三輪拉鋸。
陳家輝以資金成本高、風險大為由試圖抬高利息,而鄭碩和霍建寧則憑借詳實的數據和對未來市場的判斷寸步不讓。
最終,經過激烈的討價還價,年化利息定格在了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10。
就在鋼筆尖即將落在合同簽名處的最後一刻,鄭碩的筆尖卻懸停了。
他抬起頭,目光仿佛不經意地掃過窗外某個方向,然後看向陳家輝,臉上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表情,舊話重提:
“陳經理,我突然又想起剛才說的彙豐大廈的風水。‘騎龍格’,煞氣穿堂過,財氣留得住。”
他微微一笑,筆尖終於落下,簽下了名字,同時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其實這商場上的道理,和這風水格局倒有幾分相通。
有時候,讓那些看似凶險的‘煞氣’——比如市場的恐慌,比如對手的困境。
穿堂而過,不與之正麵硬碰,或許,真正的‘財氣’,才能穩穩當當地留下來。”
合同簽署完畢,一切落定。陳家輝親自將鄭碩和霍建寧送到電梯口。
在等待電梯的短暫沉默中,他忽然湊近半步,聲音壓得極低,確保隻有鄭碩能聽見:
“鄭先生,合同之外,再多一句嘴。馬惜珍上周來談抵押,神情很是焦急。
他們拋售物業的速度,比外界知道的可能要快得多。您……多留神。”
這句話,像一陣陰風,預示著看似平靜的湖麵下,暗流正在加速湧動。
電梯門緩緩合上,將窗外維多利亞港的景色隔絕。鄭碩靠在冰冷的轎廂壁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馬家急於套現,這在他意料之中,但彙豐經理這最後的提醒,讓這消息的緊迫性又增加了幾分。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謹慎。
電梯門無聲地合攏,將彙豐大廈那鋪著厚地毯、燈光昏黃奢華的走廊徹底隔絕在外。
金屬廂體開始下沉,帶來一陣輕微的失重感。鄭碩臉上那副在談判桌上從容不迫、甚至帶著幾分倨傲的神情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銳利。
他立刻側過頭,對緊挨著自己站立的霍建寧低聲吩咐,語速快而清晰,每一個字都透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