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昨晚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不知道有沒有用。”
柯小凡一開口,自己都差點笑出聲。這語氣拿捏得剛剛好——就像普通人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突然蹦出個細節,帶著點猶豫,又有點忍不住想表現的小激動。
他半靠在病床上,手指輕輕揉著太陽穴,一副“我也是後來才想起來”的老實模樣。
其實心裡早就把這段話說了八百遍,就等著自然地拋出來,像扔一顆不顯眼卻精準入局的棋子。
陳淺寧站在床邊,手裡夾著個黑色筆記本,眉頭微蹙,但眼睛亮得嚇人,像是黑夜裡的星子,冷光裡透著熱勁兒。
她今天穿了深藍色警服外套,胸口鼓鼓囊囊的快把警服撐給破,袖子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白淨的手腕,腕表帶子鬆了,老往下溜,她時不時抬手扶一下,動作利落又有點可愛。
“你說紅綠燈壞了三天?”她問,筆尖懸在紙上沒動,“可交通科的報修記錄裡根本沒提過這事。”
柯小凡聳聳肩:“我又不是市政的人,哪知道他們報沒報?但我那天送外賣路過,那燈真的不亮。
我還看了眼時間,下午五點多,快到晚高峰了,路上車堵得跟停車場似的。”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關鍵是,一直沒人修。
路邊修車攤的大哥還罵呢,說‘這破燈躺三天都沒人管’,聽那聲音特彆上火。”
陳淺寧眼睛一亮:“你記得是哪個修車攤?”
“喏,二摩路口東角那個鐵皮棚子,招牌寫著‘老李摩托維修’,字都快掉光了。”柯小凡說得頭頭是道,仿佛真在那裡修過半年輪胎。
其實哪有什麼“老李”?那是他靈識掃過時聽那人說了,才順口編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聽起來像個普通路人,而不是那種“我能看見彆人看不見的東西”的怪胎。
陳淺寧低頭記下,字寫得又快又利落,像刀刻的一樣。寫完抬頭盯著他看了兩秒:“你這記性……比我們調監控還準。”
“要我說啊,查案不能光靠攝像頭。”柯小凡笑了笑,語氣輕鬆,“攝像頭能拍車,拍不到人心。要是有人連續幾天在同一時間繞路、停車觀察,那就肯定有問題。尤其是騎摩托車的,轉彎靈活,往沒監控的小巷一拐,有誰能知道?”
陳淺寧沒說話,但眼神變了。從一開始的懷疑,慢慢變成了認真思考,甚至閃過一絲藏不住的興奮。
她合上本子,換了個更隨意的姿勢,一隻手插進褲兜:“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偏偏是那條路?為什麼是那個時間動手?”
“搶劫嘛,一般選人少、監控的死角、逃跑方便的地方。”柯小凡咧嘴一笑,“但這回不一樣。敢在主乾道上動手,說明對方對路況特彆熟,甚至……可能提前踩過點。”
他頓了頓,繼續說:“而且不止一次。如果我是劫匪,我會先試幾次,看看交警什麼時候巡邏,紅綠燈什麼時候壞,人群什麼時候最鬆懈。這不是衝動作案,是‘預演式犯罪’。”
陳淺寧呼吸一滯。
她沒出聲,但柯小凡看得出來——他說中了。
“你是說,這場搶劫,是經過長時間觀察後精心策劃的?”她聲音壓低了些。
“不然呢?”柯小凡反問,“你以為劫匪都是腦子一熱就衝上去的?那種叫亡命徒,活不過三集。真正厲害的,是那種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人,其實早就把整條路線刻進腦子裡的人,連紅綠燈變色時間點都算好了。”
病房一下子安靜下來。
窗外夜色沉沉,遠處高壓線偶爾給他靈識傳來低低的嗡鳴,在柯小弟感知中,像是城市又在輕輕打呼嚕了。
陳淺寧忽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敷衍,而是那種“終於找到突破口”的釋然。
“你知道嗎?”她說,“我們調了半個月的監控,看了上百小時錄像,一直找不到可疑的人。大家都以為是隨機事件。”
她重新翻開本子,在某一頁快速寫了幾個字,像是在標記重點。
“但現在,你的說法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向。”她抬眼看他,“如果我們把排查範圍縮小到案發前三天,早晚高峰前後,反複出現在二摩路口五百米內的摩托車……”
“那就一定能揪出那隻‘看不見的手’。”柯小凡接過話,語氣堅定地說。
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再多說,但那種默契感已經悄悄拉滿了。
這感覺,有點像老刑警帶著徒弟破案,隻不過這個“老刑警”是個躺在病床上、也許快要坐輪椅的外賣小哥。
“你要是真去考公務員,刑偵支隊肯定搶著要你。”陳淺寧收起本子,笑著打趣。
“我要真有這本事,早把欠的錢掙回來了。”柯小凡擺擺手,“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出院後租個便宜單間,彆再住這種天天撅著屁股被護士追著打針了,。”
“嗤”陳淺寧差點笑出聲來:“你還挺知足的。”
“不是知足,是認清現實。”他拍拍胸口,“我現在走路都費勁,破案全靠腦補。等哪天我能下地跑了,再來向你申請當特邀顧問,工資按小時算,還得給我交五險一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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