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清晨的陽光剛爬上辦公樓的台階，王麗老師就被校辦的人攔在了走廊裡：“王老師，張書記在辦公室等您，說是有要事談。”
她心裡了然，定是為了昨天樹林裡的事。點點頭，整了整衣襟，朝著書記辦公室走去。推門而入時，穿著中山裝的張書記正站在窗前，手裡捏著個搪瓷缸，背影透著一股熟悉的硬朗。
“小張叔。”王麗老師輕聲喚道。
張書記轉過身，臉上露出溫和的笑，眼裡卻帶著長輩特有的審視：“麗麗來了。坐。”他早年是父親手下的文書，後來厭惡官場應酬，主動申請調來魯南大學當書記，這些年對她一直頗為照顧。
“昨天體育學院和國旗護衛隊的衝突，鬨得不小啊。”張書記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說，“我聽說是付少宇那孩子，一拳打斷了棵樹？”
王麗老師沒有隱瞞，簡單說了下事情的來龍去脈，隻是隱去了付少宇那驚世駭俗的力量細節，隻說是“年輕人力氣大，加上樹本身有蟲蛀”。
張書記聽完，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付少宇這孩子，我知道。上次黨課領學，很有見地。隻是……”他話鋒一轉，“麗麗，有些孩子身上的事，不是我們能摻和的。你在學校好好教書，其他的，彆多問，彆多管。”
王麗老師心裡一動，張書記這話，像是意有所指。她剛想追問，張書記卻擺了擺手：“行了，這事我會處理，不會讓那孩子受委屈。你忙去吧。”
離開書記辦公室，王麗老師心裡的疑團更重了。張書記是父親的老部下，他的話，多半帶著父親的意思。難道……父親早就知道付少宇的存在？
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手機就響了。屏幕上跳動著“父親”兩個字，讓她莫名地心頭一緊。
“喂，爸。”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溫和，隻剩下不容置疑的嚴厲，像寒冬的風刮過耳廓：“麗麗，你是不是查了付少宇？”
王麗老師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喉結動了動：“我……”
“我警告你，立刻停下！”父親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付少宇的事，付振邦的事，你敢再碰一下，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爸，他到底是誰？”王麗老師忍不住問道，“付振邦叔叔不是……”
“閉嘴！”父親厲聲打斷她，“不該問的彆問！我告訴你，從現在起，不準你再和付少宇有任何超出師生關係的接觸，不準你調查任何相關的事！”
電話那頭的沉默帶著山雨欲來的沉重，過了幾秒，父親的聲音變得冰冷刺骨：“你要是不聽話，彆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軟禁你是小事，丟了性命也有可能——更嚴重的是，會連累整個王家萬劫不複！”
王麗老師的臉色瞬間慘白，握著手機的手抑製不住地發抖。她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失態，更從未聽過如此嚴厲的警告。萬劫不複……這四個字像重錘，狠狠砸在她心上。
付少宇的身世，到底藏著怎樣的驚天秘密？能讓在京城根基深厚的王家都如此忌憚？
“聽到了嗎？”父親的聲音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忘了這事，好好教你的書。過段時間，我讓人接你回北京。”
“我不回去。”王麗老師下意識地反駁，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放低了聲音，“爸，我知道了。”
“嗯。”父親掛斷了電話，聽筒裡隻剩下忙音。
王麗老師癱坐在椅子上，窗外的陽光明明很暖，她卻覺得渾身冰冷。父親的警告像一道無形的牆，將她和付少宇的世界徹底隔開。她終於明白，張書記的話，母親的回避，都不是沒有原因的。
付少宇就像一個被嚴密保護的秘密，任何人試圖揭開麵紗，都會被無情地擊退。而她，作為王家的女兒，更是被嚴令禁止靠近。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是範麗抱著簽到表進來：“王老師，這是明天的簽到表。”她看到王麗老師蒼白的臉色，擔憂地問，“您沒事吧？臉色不太好。”
“沒事，可能有點累。”王麗老師勉強笑了笑，接過表格，“放這吧。”
範麗放下本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句：“付少宇剛才讓我轉告您，謝謝您昨天幫忙解圍。他說……以後不會再惹事了。”
王麗老師的心猛地一揪，點了點頭：“知道了。”
範麗走後，辦公室再次陷入寂靜。王麗老師看著窗外飄揚的國旗，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她不能查，不能問，甚至不能表現出絲毫的關心。
可那個少年的身影，卻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拿起手機，翻到付少宇的號碼，指尖懸在撥號鍵上，最終還是緩緩放下。父親的警告猶在耳邊，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拿整個王家去冒險。
或許，張書記說得對。有些事，不該管，也管不了。
王麗老師深吸一口氣，打開電腦，強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教案上的字跡清晰工整，可她的心思，卻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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