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南大學的梧桐道上，落葉被秋風卷得打著旋兒。付少宇拖著行李箱，走進熟悉的宿舍樓時，鼻腔裡湧入一股混合著洗衣粉和青春氣息的味道，與醫院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讓他緊繃了許久的神經驟然鬆弛下來。
114宿舍的門虛掩著，他推開門，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宿舍還是老樣子，書桌上堆著幾本沒看完的教材，牆角的籃球沾著點灰塵，一切都帶著久違的親切感。
他剛把行李箱裡的東西歸置好，宿舍門就被推開了。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英雄付少宇嗎？”曲星宇抱著一個嶄新的鍵盤走進來，看到付少宇時，誇張地吹了聲口哨，“可算把你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醫院住到放寒假呢。”
緊隨其後的是劉輝，他手裡提著一兜水果，往桌上一放：“剛在樓下水果店買的，補充點維生素。”
胡昱坤和李陽也跟著進來，前者肩上搭著件外套，後者手裡還拿著半袋薯片，看到付少宇，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恢複得怎麼樣？”李陽塞了片薯片進嘴裡，含糊地問，“聽範麗師姐說你被狼給撓了？夠狠的啊。”
“早沒事了。”付少宇笑著捶了他一下，“就你消息靈通。”
“那必須的。”曲星宇拍著胸脯，“晚上必須得聚聚，給你接風洗塵，順便慶祝你大難不死……呸呸呸，慶祝你凱旋歸來！”
眾人一致同意，最終定在了學校南門的喜來登飯店——說是飯店，其實就是個裝修還算精致的家常菜館，學生們聚餐常去的地方。
傍晚時分，五個人勾肩搭背地走進飯店，選了個靠窗的大桌坐下。曲星宇拿著菜單豪氣地劃著：“紅燒排骨、水煮魚、鍋包肉……再來個大份的地三鮮，都給我上！”
菜還沒上齊，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範麗和孫子惠走了進來，前者穿著件米色風衣，後者紮著高馬尾，看到窗邊的他們，眼睛一亮，徑直走了過來。
“果然在這兒！”範麗拉開椅子坐下，毫不客氣地拿起一個茶杯倒了水，“李陽說你們在這聚餐，我跟子惠剛好路過，不介意加兩雙筷子吧？”
“求之不得！”曲星宇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多個人多雙筷子，熱鬨！”
孫子惠則看向付少宇，眼神裡帶著關切：“身體真的沒事了？那天聽範麗說你住院，嚇了我一跳。”
“早好了，你看。”付少宇活動了下胳膊，笑著說，“能吃能喝能打架。”
“就你能耐。”範麗白了他一眼，隨即招呼服務員加了兩個菜，“再整個西紅柿燉牛腩，給我們的大英雄補補。”
很快，菜上齊了，啤酒也搬了兩箱。曲星宇率先舉杯：“來，為了歡迎付少宇歸隊，乾一個！”
“乾！”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啤酒沫濺在桌布上，沒人在意。一群年輕人說說笑笑，聊學校的趣事，聊假期的見聞，聊接下來的選修課，氣氛熱烈得像要把屋頂掀翻。
付少宇喝著啤酒，聽著他們插科打諢，心裡暖洋洋的。這種純粹的、沒有算計和危險的熱鬨，是他在訓練營和特種部隊裡從未感受過的，像冬日裡的爐火，熨帖著他疲憊的神經。
酒過三巡，不知是誰提起了許健。
“那小子也太不是東西了！”李陽灌了口啤酒，憤憤不平地說，“居然編瞎話騙錢送禮，還好被查出來了，不然真讓他混進部隊，那才是禍害！”
“就是，枉費付少宇還想幫他。”曲星宇也跟著罵，“這種人，就該讓他吃點苦頭，知道什麼叫腳踏實地！”
孫子惠皺著眉，小聲說：“聽說他被學校記大過了，檔案裡要留汙點，以後找工作都難……”
“那是他自找的！”範麗哼了一聲，“咎由自取！”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罵得義憤填膺。付少宇默默喝著酒，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才開口：“行了，都過去了。”
他放下酒杯，看著眾人：“他做錯了事，已經受到懲罰，沒必要再揪著不放。咱們喝酒，不說他了。”
眾人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付少宇是被欺騙的當事人，他都釋懷了，他們確實沒必要再憤憤不平。
“對對對，不說他了。”曲星宇打了個圓場，舉起酒杯，“來，喝酒喝酒！祝我們付少宇身體健康，以後多打幾隻‘狼’！”
“去你的。”付少宇笑著撞了下他的胳膊，卻還是舉起了酒杯。
夜色漸深，飯店裡的人漸漸少了。一群人勾肩搭背地走出飯店，晚風帶著涼意吹來，吹散了幾分酒意。
範麗和孫子惠要回女生宿舍，和他們在路口告彆。
“付少宇，”範麗臨走前，突然認真地說，“以後有事彆自己扛著，我們雖然幫不上大忙，但至少能聽你說說。”
付少宇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知道了，謝謝。”
看著兩個女生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曲星宇撞了撞他的肩膀：“可以啊兄弟，範大美女這是對你刮目相看了？”
付少宇沒理他，隻是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光皎潔，灑在校園的小路上，也灑在他們年輕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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