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操場的塑膠跑道被曬得滾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灼的氣息。新生們還在艱難地匍匐前進,十三圈的距離對他們來說,無異於一場酷刑。
付少宇站在樹蔭下,看著那些被汗水浸透、動作越來越遲緩的身影,心裡其實已經有些後悔了。剛才一時上頭說了十三圈,現在看來確實有點過頭,尤其是幾個體質偏弱的女生,幾乎是在咬牙硬撐,臉色白得嚇人。
他不是鐵石心腸,隻是話已出口,作為總教官,總不能輕易收回,否則威嚴何在?
付少宇的目光落在安昭身上,微微蹙起眉,用眼神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過來替新生求個情,他正好借坡下驢。
安昭注意到付少宇的目光,卻完全會錯了意。他以為總教官是嫌大家速度太慢,臉色沉了沉,快步衝到隊伍旁,厲聲嗬斥:“都快點!磨磨蹭蹭的像什麼樣子!總教官還在看著呢!再加把勁!”
新生們被他一吼,嚇得趕緊加快動作,哪怕胳膊肘磨得生疼,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付少宇:“……”
他看著安昭那副“嚴格執行命令”的認真模樣,額角滑下一滴冷汗。這傻逼,平時就傻!關鍵時刻也這麼傻!
沒辦法,他隻能把目光轉向趙藍翔,眼神更加明顯——你上,趕緊找個由頭讓他們停。
趙藍翔看到付少宇看他,還以為是讓自己也去催催進度,立刻來了精神,一溜煙跑到安昭旁邊,比她喊得還凶:“速度!速度!這才一圈,跑起來!不對,給我爬起來,誰掉隊直接淘汰!”
新生們:“……”
付少宇:“……”
他低頭,忍不住罵了句:“兩個傻屌!”
這倆貨,不僅沒懂他的意思,還火上澆油,這是要把這群新生往死裡練啊?
就在這時,周少校走了過來。他剛結束站樁,額頭上還帶著汗,看著場上苦不堪言的新生們,忍不住說道:“你這懲罰,確實有點狠了。十三圈匍匐,對這些學生來說太難了。”
付少宇正一肚子火沒處發,聽到這話,轉頭就懟:“你也跟他倆一樣傻?沒看出來我是想讓他們過來求求情,給我個台階下?”
周少校一愣,隨即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合著你是想放水?那你直接說停不就行了?”
“我是總教官!說出去的話能隨便改?”付少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趕緊滾一邊去站樁,再多說一句,加罰你兩個小時!”
周少校:“……”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位“老大”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他撇撇嘴,沒再廢話,乖乖走到旁邊,重新紮起了馬步,隻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沒想到這麼厲害的角色,還有這麼彆扭的時候。
付少宇看著場上還在拚命往前爬的新生,尤其是蘇曼琪,胳膊肘已經磨破了皮,滲出了血珠,卻依舊沒吭聲,隻是咬著牙往前挪,心裡的悔意更甚。
再這樣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他深吸一口氣,正打算不管什麼麵子,直接喊停,張一民突然走了過來。
“老大!”張一民壓低聲音,“有幾個女生快撐不住了,再練下去怕是要暈倒。要不……”
付少宇眼睛一亮,趕緊打斷他:“張隊長說得對!”
他提高聲音,朝著場上喊道:“全體都有!”
正在匍匐的新生們動作一頓,以為又要加罰,個個麵露絕望。
“看在張隊長求情的份上,”付少宇語氣儘量保持嚴肅,“剩下的圈數,今天就先免了。但記住,這次是警告!以後再敢分心,就不是十三圈這麼簡單了!”
“是!”新生們瞬間爆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雖然聲音虛弱,卻充滿了感激,紛紛看向張一民,眼神裡滿是“救命恩人”的意味。
張一民:“???”
他什麼時候求情了?不過看著付少宇偷偷給他使的眼色,瞬間明白了什麼,配合地挺直腰板,板著臉說:“還不快起來休息!下次注意!”
“是!謝謝張隊長!”
新生們掙紮著站起來,一個個累得東倒西歪,互相攙扶著走到樹蔭下,大口大口地喝水,看向付少宇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複雜——這位總教官,雖然狠,但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安昭和趙藍翔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疑惑——剛才不是還挺生氣的嗎?怎麼突然就停了?
付少宇沒理會他們的疑惑,走到張一民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謝了。”
張一民嘿嘿一笑:“應該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家總教官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主。
周少校站在一旁,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位“老大”,還真是個矛盾的家夥。
蘇曼琪靠在欄杆上,看著自己磨破的胳膊肘,又看了看付少宇的背影,眼神複雜。她知道,剛才那場“赦免”,多半是因為總教官自己也覺得懲罰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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