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剛爬上院牆，小院門口的空地上已經有了動靜。陳家洛揉著惺忪的睡眼，被付少宇從床上拽了起來，嘴裡還嘟囔著：“付哥，再睡五分鐘……”
“睡什麼睡，站樁去。”付少宇拍了他一巴掌，眼神卻望向空地中央——老爺子正盤腿坐在那裡打坐，呼吸均勻，晨光勾勒出他沉靜的輪廓，像一尊經年的石像。
陳家洛不敢再偷懶，乖乖走到一旁，紮起了馬步，雙腿抖得像篩糠。
付少宇整了整衣服，臉上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神情難得的鄭重。他走到老爺子麵前，規規矩矩地行了個抱拳禮，聲音沉穩：“師傅，請賜教。”
老爺子緩緩睜開眼，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了然的笑意：“哦？有所感悟了？”
“是。”付少宇點頭，“昨日聽師傅一言，心裡似有觸動，想在實戰中印證一二。”
“好。”老爺子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我隻用固本拳和太極，你呢？”
“我也一樣。”付少宇沉聲道，“請師傅儘全力。”
話音未落，他腳下猛地發力，身形如箭般竄出，一拳直取老爺子麵門！這一拳看似剛猛，拳風裡卻藏著太極的圓轉之意，正是固本拳的起手式“立地生根”，卻被他打出了新的變化。
老爺子眼神一凝，不退反進，左臂輕抬，如行雲流水般一繞，恰好搭在付少宇的手腕上，順勢一引。
“卸！”
隻聽“嗤”的一聲，付少宇的拳力被引向一旁，落空在空氣中。老爺子笑著斥道：“臭小子，來真的？”
“您也彆留手！”付少宇借力轉身，右腿橫掃，帶起一陣勁風，招式正是太極裡的“雲手擺蓮”，卻糅合了固本拳的沉勁，剛柔相濟。
“那我就不客氣了！”老爺子眼神一凜，氣勢陡然一變。他不再是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身形舒展間，一招“白鶴亮翅”起勢，緊接著“野馬分鬃”“玉女穿梭”“單鞭”……太極的招式信手拈來，卻又隱隱透著固本拳的沉穩，每一招都看似緩慢，卻封死了付少宇所有的進攻路線。
付少宇不慌不忙，見招拆招。老爺子用太極的“粘、連、粘、隨”，他就用固本拳的“穩、沉、剛、勁”；老爺子以柔克剛，他就剛中帶柔。兩人的身影在空地上穿梭，拳風呼嘯，卻始終沒有真正碰撞，更像是一場精妙的舞蹈，你來我往，渾然天成。
旁邊的陳家洛看得目瞪口呆，忘了腿酸——他從沒見過付少宇這麼認真地打拳，更沒見過老爺子的拳法如此靈動！
打著打著，老爺子心裡漸漸起了疑惑。
不對勁。
這小子的拳路，看似是固本拳和太極，卻又不止於此。他把兩種拳法拆了又合，合了又拆，招式間沒有絲毫滯澀，仿佛這兩套拳本就該是一體的。更讓他心驚的是，付少宇的呼吸、節奏，甚至眼神裡的平靜，都和自己踏入“本我”之境後打拳的感覺……一模一樣！
物我兩忘，拳隨心走。
“難道說……”老爺子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就在這時，付少宇一拳襲來，拳勢圓潤，卻帶著無堅不摧的力道。老爺子不再猶豫，猛地抬膝，看似輕飄飄一腳，卻精準地蕩在付少宇的拳頭上。
“砰！”
兩人各退三步，停下了動作。
“好了。”老爺子喘著氣，額角滲出細汗，卻笑得格外燦爛，“打了十幾分鐘，過了幾百招，差不多了。”
付少宇也收了勢，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師傅不打了？”
“再打下去，就是你小子炫耀了。”老爺子白了他一眼，語氣裡卻滿是驚歎，“你真是個怪胎！我七十歲才摸著點‘本我’的邊，你二十出頭就領悟了，甚至……比我走得還遠。”
他剛才分明感覺到，付少宇的拳意裡，除了“本我”的通透，還有一種更自由、更無拘無束的東西，像是天生就該如此。
付少宇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可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吧。”
他確實在老爺子打拳時有所觸動，加上係統技能的融會貫通，昨夜想了半宿，終於跨過了那層坎。但他知道，若沒有老爺子一輩子的沉澱在前，沒有那套固本拳做根基，他未必能這麼快領悟。
“少來這套。”老爺子笑罵道，卻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好小子，沒給我丟人。看來以後，該是你指點我了。”
“師傅說笑了。”
“沒說笑。”老爺子認真道，“拳法這東西，不分輩分，隻看境界。你能走得更遠，是好事。”
他活了一輩子，見過太多固步自封的武者，付少宇能在這麼年輕就有如此悟性，甚至超越自己，他隻有欣慰，沒有半分嫉妒。
旁邊的陳家洛終於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問：“老……老爺子，付哥這是……也到那個什麼‘本我’境了？”
“不止。”老爺子看著付少宇，眼神裡帶著期許，“這小子的路，還長著呢。”
晨光徹底亮了起來，照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陳家洛看著自家付哥和老爺子相視而笑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倆人站在一起，不像師徒，反倒像兩棵紮根在土裡的老槐樹，枝丫交錯，氣息相連。
付少宇深吸一口氣，感覺渾身舒暢。比起比賽拿第一，這種在拳法上有所精進、與師傅心意相通的感覺，似乎更讓人踏實。
“走，吃飯去。”老爺子率先邁步，“今天我下廚，給你小子加個蛋。”
“您老還是歇著吧，我來。”付少宇連忙跟上。
“我來我來！”陳家洛也趕緊湊上去，“我會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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