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的哽咽聲還未散儘，付少宇輕輕拉了拉師傅的衣袖。張老爺子會意，兩人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間，將空間留給那對生死重逢般的祖孫。
走在回小院的石子路上，海風帶著鹹意拂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張老爺子突然停下腳步，斜睨著付少宇，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不解釋一下？”
付少宇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擺出茫然的表情，撓了撓頭：“解釋啥啊師傅？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還裝糊塗？”老爺子抬手敲了敲他的腦袋，力道卻不重，“剛才引那孩子意識回籠的手段，還有之前隔空飛針的本事，你當老夫瞎了？”
付少宇縮了縮脖子，嘿嘿笑道：“就是……就是以前您教我的那些基礎針法，我自己琢磨著改良了一下，不算啥逆天手段。”
“不算啥？”老爺子的聲音陡然拔高，眉頭擰成了疙瘩，“你可知你這些手段在旁人眼裡是什麼？是驚世駭俗！是能引來殺身之禍的麻煩！”
他背著手來回踱了兩步，語氣沉重：“你當那兩位老將軍是尋常人？他們在部隊摸爬滾打一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可你剛才露的那手，他們看你的眼神都變了——那是審視，是掂量！”
“這種級彆的人物，見到你這種身懷異術的，要麼想方設法拉攏到自己陣營，榨乾你的利用價值；要麼……”老爺子頓了頓，眼裡閃過一絲冷意，“要麼就會因為無法掌控而選擇毀掉，絕不可能讓你遊離在他們的視線之外。”
付少宇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知道師傅不是危言聳聽。
“我不是讓你見死不救。”老爺子的語氣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可你得懂藏拙！咱們師徒這次為了救那兩個孩子，已經暴露了真氣的存在，你倒好，還把茅山術和隔空針灸都亮了出來！”
他歎了口氣，眼神複雜地看著付少宇：“你以為你現在的本事能硬抗所有勢力？還差得遠！沒到能無視一切威脅的地步，就彆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看著師傅鬢角的白發和緊鎖的眉頭，付少宇知道他是真的動怒了，也是真的為自己擔心。他收起玩笑的神色，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老爺子的後背：“老頭，彆氣了，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有什麼用？”老爺子甩開他的手，“有些東西暴露了，就收不回來了。”
“以後絕對不會了！”付少宇舉起手保證，臉上突然擠出一抹嬉皮笑臉，“您老消消氣，氣大傷身。要是氣壞了身子，早上不能……”他故意拖長了語調，擠眉弄眼，“……一柱擎天怎麼辦？我還等著您老給我找個師娘呢。”
“你這混小子！”老爺子被他逗得一噎，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最終無奈地笑罵道，“沒大沒小的！什麼話都敢說！”
雖然還帶著怒氣，但眼底的冰霜已經消融。他轉身往小院走，嘴裡嘟囔著：“以後再敢胡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不敢了不敢了。”付少宇連忙跟上，心裡鬆了口氣——看來這關是混過去了。
回到小院，付少宇扶著師傅在石凳上坐下，又泡了杯熱茶遞過去。看著老爺子一口口喝茶，他心裡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加入國安的事說出來。
師傅向來不喜歡摻和俗世紛爭，尤其是和官方勢力打交道。要是知道自己成了國安特工，指不定又要動氣。
“想啥呢？”老爺子瞥了他一眼。
“沒啥。”付少宇連忙搖頭，決定還是先不說，“您老歇著，我去看看他們訓練得怎麼樣了。”
安頓好師傅，付少宇轉身走向訓練場。遠遠就聽到整齊的口號聲，比早上更響亮了些。
張一民正站在隊伍前麵，扯著嗓子喊：“都給我精神點！抬頭挺胸！你們是國旗護衛隊的骨乾，帶出來的兵不能比彆人差！”
安昭在旁邊糾正幾個調皮孩子的姿勢，雖然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動作卻一絲不苟。蘇曼琪和許光玉則帶著幾個小女孩練習疊被子，耐心地教她們怎麼把被角疊成標準的“豆腐塊”。
付少宇站在操場邊緣，看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地揚起。這群家夥，確實越來越像模像樣了。
“付哥！”張一民最先看到他，眼睛一亮，跑了過來，“你醒啦？身體沒事吧？”
“沒事。”付少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樣子你們搞得不錯啊。”
“那必須的！”張一民得意地挺了挺胸，“早上開營儀式可順利了，王猛教官都說我們有模有樣的。就是……”他壓低聲音，“有幾個孩子特彆叛逆，尤其是那個叫李浩然的，爸是上市公司老板，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剛才訓練還跟安昭嗆起來了。”
付少宇挑了挑眉：“哦？安昭沒動手？”
“哪敢啊。”張一民笑道，“安昭說看在你的麵子上，先忍他三天，要是還不聽話，再收拾他。”
付少宇笑了笑，沒說話。叛逆的孩子他見得多了，越是張揚的，往往心裡越有軟肋。
他走到訓練場中央，孩子們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好奇，有敬畏，還有幾個帶著不服氣的挑釁。
付少宇掃視一圈，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覺得這訓練沒意思，覺得自己不該來這兒。”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人群中一個翹著嘴角的男孩身上——想必就是張一民說的李浩然。
“但我告訴你們，來了這兒，就得守這兒的規矩。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這口號不是讓你們喊著玩的。”
付少宇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是責任，什麼是擔當。現在，所有人，繞操場跑五圈，最後三名，今天的晚飯免！”
“啊？”孩子們哀嚎起來。
“跑！”付少宇一聲厲喝，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隊伍瞬間動了起來，李浩然雖然不情願地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跟著跑了起來。
張一民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笑意——付哥這氣勢，果然鎮得住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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