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闊地的篝火旁,周教練正焦躁地踱步,目光頻頻望向黑暗深處。當看到一個踉蹌的身影從樹林裡鑽出來時,他心臟猛地一縮,快步迎了上去:“老李!你回來了!王猛和老趙呢?”
被稱為老李的教練卸下背上的乾糧包,重重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低著頭,布滿血汙的臉上肌肉抽搐,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折了。”
“折了”兩個字像重錘砸在周教練心上,他踉蹌著後退半步,扶住身後的樹乾才穩住身形。篝火的光芒映在他臉上,能看到一閃而過的痛惜,卻沒有多餘的話語。他知道,在這種時候,任何安慰都是多餘的。
“先分吃的。”周教練深吸一口氣,彎腰解開乾糧包,露出裡麵的自熱米飯和壓縮餅乾,聲音恢複了慣常的沉穩,“都過來!”
學生們聞聲圍攏過來,看著那堆來之不易的乾糧,卻沒人伸手。蘇曼琪扶著一個受傷的女生,輕聲問道:“周教練,第一編隊的張教官他們……還有王教官,是不是都被俘虜了?”
周教練拿起一塊壓縮餅乾,用力咬了一口,粗糙的餅乾渣硌得喉嚨生疼。他緩緩搖頭,聲音低沉卻異常堅定:“他們沒被俘虜。”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的臉,一字一句道:“是‘犧牲’了。付教官說過,我們這裡,隻有犧牲的戰士,沒有被俘的懦夫。”
“犧牲”兩個字像火星掉進了油鍋,瞬間點燃了所有學生的情緒。
“我要去救他們!”一個男生猛地站起來,手裡緊緊攥著模擬槍,指節泛白,“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他們一個人‘躺’在那兒!”
“對!跟他們拚了!”
“我們去偷襲他們的營地,把人搶回來!”
“付教官不在,我們自己上!”
群情激奮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十幾個男生已經開始摩拳擦掌,連幾個女生都紅了眼眶,眼神裡透著決絕。
“都給我住口!”
周教練猛地一聲大吼,聲音裡的威嚴讓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他將手裡的壓縮餅乾狠狠砸在地上,目光如刀般掃過眾人:“衝動能解決問題嗎?就憑你們現在這副餓了兩天的樣子,衝上去不是救人,是去給王猛他們添累贅!是去送命!”
他指著篝火旁的乾糧:“老李冒著生命危險把吃的帶回來,不是讓你們拿著當衝鋒的乾糧,是讓你們活著走到終點!”
“可是……”一個女生還想爭辯。
“沒有可是!”周教練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現在我是這裡的最高指揮,所有人必須聽我的!忘了付教官一開始的要求了?他讓你們參加終極考核,是讓你們學會在絕境裡活下去,不是讓你們腦子一熱去送人頭!”
他走到人群中間,聲音漸漸放緩,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你們好好想想,張一民他們為什麼‘犧牲’?王猛為什麼明知是陷阱還要去搶乾糧?因為他們是我們這裡體能最好、最能打的一批人!他們把生的機會留給了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能順利通過考核,能活著走到終點!”
“你們現在衝出去,把自己搭進去,對得起他們嗎?對得起付教官的期望嗎?”
一番話像冷水澆頭,讓群情激奮的學生們漸漸冷靜下來。是啊,他們現在衝過去,除了白白送死,什麼也改變不了。張一民和王猛用“犧牲”換來的時間,不能就這麼被浪費。
“周教練,我們聽你的。”蘇曼琪第一個開口,眼神裡的衝動褪去,隻剩下堅定,“你說怎麼乾,我們就怎麼乾。”
“對!聽周教練的!”
眾人紛紛附和,目光重新變得清明。
周教練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這才像付教官帶出來的兵。現在,我們重新分組。”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沉穩有力:“第一組,由我帶隊,成員是現存所有的教練。”
在場的教練還有四十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聞言立刻挺直了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