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槍身冷硬,貼著小臂的皮膚滑出,無聲無息。趙雲站在十步外,掌心托著那枚黃銅子彈,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沒說話,隻將子彈遞來。
我接過,彈殼在日光下泛著啞光,不是新造的亮色,是經年火藥熏過的沉銅。我低頭裝彈,動作不快,但每一寸都卡在呼吸間隙裡。
關羽立於旗杆下,青龍刀拄地,刀尖入土三寸。張飛站在他身後半步,雙臂抱胸,嘴角壓著冷笑。百步外,一枚銅錢懸在旗杆頂端,隨風輕晃,邊緣映出細碎光斑。
“此錢為靶。”我抬眼,“百步穿眼,一槍定音。”
張飛嗤了一聲:“昨日你說彈藥有限,今日倒舍得打銅錢?”
“昨日是立約。”我拉上套筒,金屬咬合聲清脆如裂竹,“今日是履約。”
全場靜了下來。
我舉槍,三點一線,準星套住那枚晃動的銅錢。風從右來,帶起沙塵撲在臉上,我閉了閉左眼,右眼瞳孔收縮,視野裡隻剩那圈銅光。
扣扳機。
槍響如雷劈開雲層。
銅錢應聲而飛,斷繩飄落。槍聲未絕,戰馬受驚,噅噅嘶鳴,兩名騎兵死死勒韁才沒讓坐騎衝出隊列。校場邊緣的新兵中有人跪倒,不是懼怕,是腿軟。
我收槍入袖,槍管餘溫燙著內襯。
“錢眼穿了。”趙雲低聲說。
我未答。
百步外,那枚銅錢躺在地上,正中一個圓孔,邊緣齊整,像是用鑿子打出來的。
關羽彎腰拾起,指尖撫過彈孔,又翻看斷繩。他抬頭,目光如鐵:“此力非弓所能及。”
“弓靠臂力,箭靠風向。”我說,“這槍,靠的是膛線導轉,子彈直進。”
張飛大步上前,一把奪過銅錢,瞪著那孔看了半晌,猛地抬頭:“你敢再打一次?換我丈八蛇矛!”
我盯著他。
“你矛長一丈八,我槍射百步。”我緩緩道,“你說誰更遠?”
他一愣,隨即怒笑:“好!好!就讓你打!我矛尖立地,你若能中,老子當場磕頭叫先生!”
“不必磕頭。”我從袖中取出第二枚子彈,“你隻需明白——戰場之上,誰先開火,誰就活到最後。”
張飛轉身大吼:“來人!立矛!”
親兵抬來丈八蛇矛,矛尖朝天,插進靶前石槽。百步距離,矛尖在視野裡不過針尖大小。風勢未減,沙塵撲麵,我眯了眯眼。
係統無聲,但我知道風險。普通彈藥在百步外偏差超過十五步,若擊偏,可能傷人;若擊中矛尖,反衝力過大,槍口跳動,極易炸膛。
我從內袋摸出一顆特製彈——係統標注為“低裝藥訓練彈”,黃銅殼稍短,火藥量減三成。這彈打不遠,但穩。
裝彈。
舉槍。
屏息。
風向變了半分,我微調槍口。
扣扳機。
槍聲輕了一線,卻依舊刺耳。
火花在矛尖炸開,清脆一響,如鐵匠錘擊精鋼。矛身劇烈震顫,嗡鳴不絕。張飛衝上前,一把抓住矛杆,整條手臂被震得發麻。
他怔住。
全場死寂。
他忽然仰頭大笑,聲震校場:“好!好一個快槍諸葛!老子服了!”
他轉身,對著身後親兵吼:“聽見沒有?這才是真本事!什麼刀槍拳腳,在這鐵疙瘩麵前都是花架子!”
我收槍,目光轉向關羽。
他仍盯著那支震顫未止的蛇矛,虎口處青筋跳動。片刻,他緩緩抬頭:“此器可破重甲?”
“五十步內,可穿牛皮裹鐵。”我說,“百步外,可透單層皮甲。”
“若敵騎衝鋒?”
“百人持此器,三輪齊射,可阻五千鐵騎。”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已變。不是懷疑,不是敬畏,是戰將麵對未知利器時的警覺與評估。
他解下腰間令箭,黑鐵為杆,紅纓為飾,是新野軍中調兵憑證。
“自今日起,軍令歸卿。”他將令箭遞來,“雲長願為前驅,聽令而戰。”
我未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