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光刺破雲層。
我站在湘水南岸的高坡上,陳鋒從背後遞來一卷軍報。紙頁被露水浸得微潮,邊角卷起。我展開看了一眼,零陵城門已閉,吊橋收起,城頭巡卒往來不絕。
“劉賢動了。”我說。
陳鋒點頭:“昨夜派去的細作回報,邢道榮今晨點兵五千,帶了弓弩手和長矛隊,正往北門集結。”
我將軍報折好塞進袖中,目光掃過對岸。零陵城牆不高,但依山臨水,易守難攻。此刻城外列陣尚未成形,卻已有殺氣騰騰的鼓聲自城內傳出。
“傳令。”我抬手,“紮營坡前五裡,營門朝北。重機槍模型抬上土台,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旗號不舉,火把不燃。”
陳鋒遲疑:“不打?”
“打,但不是現在。”我轉身走向馬匹,“先讓他看不清我們有多少利器,等他按捺不住,自會出城。”
半個時辰後,營寨立穩。十具木製重機槍模型架在土坡之上,黑口朝天,形如巨獸獠牙。我親自督看方位,確保每一尊都正對城門。
“再派一隊斥候,沿江放哨。凡有船隻靠岸,不論民夫商賈,一律扣下盤問。”
陳鋒領命而去。
我坐在帳中,手按在槍匣之上。金屬外殼微溫,係統界麵無聲浮現:【彈藥儲備:步槍子彈三百發,手槍子彈五十發】。不多,夠用一次。
到了午時,對岸終於有了動靜。
鼓聲驟起,城門轟然拉開。一隊騎兵簇擁著一名大將衝出,當先一人身披赤甲,跨下黃驃馬,手提開山大斧,足有碗口粗細。他策馬直抵河岸,距我軍前哨不過百步,猛然勒韁,馬嘶長鳴。
“反賊安敢犯境!”聲如洪鐘,震得河麵漣漪輕蕩,“可敢與我一戰!”
身後五千軍齊聲呐喊,刀槍如林。
帳外傳來腳步聲,陳鋒快步進來:“是邢道榮。剛砍了我們兩個哨騎,頭顱掛在馬鞍上。”
我起身,抓起步槍藏入袍袖,大步出帳。
風從湘水上吹來,帶著濕氣和血腥味。
我翻身上馬,隻帶兩名親衛,緩步前行。到了陣前,距敵八十步停下。青袍在風中輕揚,我抬手,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敵陣:“邢將軍,你忠勇可嘉。但此戰無名,何苦送死?降,則零陵百姓無恙;戰,則血流成渠。”
邢道榮仰天大笑:“腐儒也配談兵!看你細皮嫩肉,連刀都提不動,竟敢妄言勸降?”
他猛地一夾馬腹,黃驃馬如離弦之箭衝來。身後騎兵未動,唯有他一人突前。那斧頭在日光下閃出寒芒,勢若劈山。
我不動。
三十步。
二十步。
他雙臂暴起,斧頭高舉,整個人如猛虎撲食。
我抬手,袖中步槍滑出,穩穩抵肩。瞄準鏡裡,十字線對準斧柄與斧頭連接的鐵箍。
扣扳機。
“砰!”
槍聲炸裂,如驚雷落地。
邢道榮衝勢未減,卻見手中巨斧突然一輕——斧頭飛出三丈,砸進泥地,隻剩半截木柄握在手中。黃驃馬受驚,人立而起,將他甩下馬背。
全場死寂。
連風都停了。
他趴在地上,猛地抬頭,眼神裡全是驚駭。身後五千軍鴉雀無聲,有人開始後退。
我收槍入袖,策馬上前兩步:“此非妖術,乃利器。汝若不降,下次斷的便是汝脖頸。”
聲音平靜,卻壓過了整片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