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軍令已傳。
我將最後一卷行軍圖塞入皮囊,扣緊腰間佩槍。昨夜定下的《北伐三策》不再隻是紙上謀略,今晨日出之時,三路大軍便要開拔。成都城門尚未開啟,校場之上已列陣森然。
趙雲披甲執戟,立於左軍陣前,身後五千步騎肅立如林。鄧芝捧令旗立於側,目光沉穩。右軍由馬謖統領,他身著青袍,頭戴武弁,站在沙盤前反複推演街亭布防,口中念念有詞,似在背誦兵法條文。王平靜立其後,雙手按刀,麵色冷峻,未發一言。
我登上點將台,環視諸將。
“此戰非為爭地,而在奪勢。”我聲音不高,卻壓過晨風,“魏國據中原,兵多糧廣,若與其正麵對峙,十年難勝。今分三路:趙雲出斜穀,直逼郿城,聲勢要大,動作要快;馬謖守街亭,扼隴道咽喉,不求殺敵,隻許拖住援軍;本帥親率主力,自祁山進兵,取南安、天水、安定三郡。”
魏延未在此列,他留在成都整訓新營。然台下仍有將領麵露疑色。一名偏將忍不住開口:“主公分兵三路,萬一魏軍集中兵力,逐一擊破,如何應對?”
我未答,隻命人抬上沙盤。炭粉勾勒出秦嶺走勢,細線標注三路行軍路線。我以木杖指點斜穀:“曹真屯兵郿城,必以為我主力從此北上。趙雲一路雖為疑兵,卻要做出強攻之態——焚其營壘,揚煙為號,使其不敢輕離。”
又指向祁山道:“我軍主力走此險徑,魏人料我不敢深入。然正因其險,反可出其不意。一旦拿下三郡,斷其西援之路,長安孤懸,司馬懿縱有良謀,亦難回天。”
最後,木杖落於街亭:“此地為隴道咽喉,張合若來,必經於此。馬謖,你可明白?”
馬謖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將明白。據高臨下,阻敵於外,使魏軍不得西顧。”
我盯著他:“你說得輕鬆。街亭無堅城可守,全憑地勢與工事。我給你五千人,三日乾糧,十門迫擊炮。記住,你的任務不是取勝,是拖延。若擅自出擊,導致防線崩潰,軍法從事。”
他神色微動,似有不服,但仍低頭應諾。
我又看向王平:“你為副將,若有違令之舉,不論何人,皆可斬之以正軍法。”
王平抱拳,聲音低沉:“末將領命。”
令旗揮下,三軍開拔。
趙雲率先啟程,鐵蹄踏碎晨霧,直撲斜穀。馬謖率部隨後出發,行軍序列整齊,然步伐中透著一股急於建功的急躁。我目送他們遠去,轉身登車,親率主力沿祁山道北進。
山路狹窄,火炮與裝甲車部件拆解後由牛馬馱運,工兵營在前開路,遇陡坡則以滑輪組牽引。夜間行軍,白日隱蔽,進度緩慢,但穩步推進。
兩日後,前鋒抵達南安城外十裡。
百姓閉戶,城頭守軍寥寥。我知魏軍尚未反應過來,正是立威之時。當夜,命神機營於城郊鳴槍三響,聲震四野。次日清晨,張貼榜文於四門:
“蜀漢興師,討滅曹逆。凡歸順者免徭三年,抗命者誅無赦。開倉濟民,不取一粟。”
隨即下令放糧百石,分與饑民。有老者跪地叩首,稱多年未見官府發糧。消息傳開,城中百姓漸敢出門,甚至有人主動為我軍引路。
第三日午時,南安守將開城請降。
我入城安民,設臨時府署,收繳戶籍,清查糧倉。當晚,烽火台點亮,第一道捷報送至祁山大營:南安歸附。
與此同時,斥候飛報斜穀方向——趙雲已抵郿城外圍,依令焚毀魏軍舊壘,濃煙衝天,曹真遣將出城查探,雙方小股交鋒,未起大戰。
我批閱軍報,眉頭微皺。疑兵之勢已成,然曹真並未大舉出動,恐其識破虛實。當即召傳令兵入帳,授令箭一道:“速馳斜穀,命趙雲再造聲勢——可佯攻城門,射火箭入城,務使敵軍不得安寢。”
傳令兵領命而去。
又召通訊兵至帳外。銅鈴陣已布好,四地聯絡網初成。我口述密語編碼,令其傳往成都、街亭、斜穀三處:“三日內必達,遲者斬。”
剛送走通訊兵,前方急報:街亭斥候發現魏軍騎兵蹤跡,約兩千輕騎,由東疾馳而來,估摸兩日可達。
我立刻起身,翻看地圖。
張合果然來了。
速度比預想更快。馬謖雖已布防,但此人善談兵法,少經實戰,能否穩住陣腳尚不可知。王平雖穩重,然位卑權輕,恐難壓製主將。
我提筆欲寫軍令,又頓住。
此刻乾預太多,反而亂其指揮。馬謖需在壓力下學會決斷。我隻加一道指令:“街亭守軍,無令不得出戰。水源、高地、糧道,三者必保其一,失者斬。”
令書封妥,交由快馬送出。
回帳後,我召工兵統領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