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祁山大營西翼的土坡儘頭,鐵門緩緩開啟。我盯著望遠鏡裡的魏軍中軍,帥帳前旌旗翻動,鼓聲漸密。三通鼓罷,便是總攻。
“傳令,鐵鳥起飛。”
話音落,耳機裡一聲應答:“明白,啟動。”
地麵震動微起,兩架直升機自掩體滑出,沿預設坡道加速。螺旋槳由慢至疾,卷起塵土如龍卷騰空。魏軍前鋒距我西營門不過三裡,正列陣待命,忽聞天邊轟鳴如雷,抬頭隻見兩尊鐵鳥騰空而起,直撲中軍上空。
我握緊耳機,目不轉睛。
鐵鳥升至三百丈,開始盤旋。引擎聲如悶雷滾過戰場,壓過鼓角,壓過馬嘶。魏軍陣中已有騷動,前排騎兵勒馬回首,仰頭觀望,不知何物臨空。
“按計劃,∞字航線,探照燈開啟。”
指令下達,機腹探照燈驟亮,光柱掃過敵營。魏軍營帳連綿十餘裡,此刻燈火映照下,人影如蟻。光柱所至,士卒紛紛後退,有人大呼“天火降世”,有人跪地叩首。
司馬懿中軍大帳前,親衛簇擁,一人立於高台,正是司馬懿。他仰頭望天,手扶劍柄,身形凝固。我通過望遠鏡,能看清他臉上驚疑未定。
“李鐵,俯衝模擬,百步內拉起。”
“收到。”
直升機猛然俯衝,速度驟增,直撲中軍帥旗。螺旋槳掀起狂風,塵土飛揚,帥帳前火盆翻倒,旗幟獵獵作響。魏軍大亂,傳令兵奔走呼號,親衛急護司馬懿退入後帳。
鐵鳥在百步外拉起,重新升空,繼續盤旋。
“敵軍陣型已亂,前軍後撤,中軍動搖。”飛行員聲音沉穩,“未見大規模潰逃,但士氣明顯受挫。”
“保持威懾,不投彈,不攻擊。”
我放下望遠鏡,轉向身後諸將。
魏延立於高台側,手按機槍支架,目光緊鎖空中鐵鳥。他嘴唇微動,終未出聲。陳式站在一旁,臉色發白,額角滲汗,顯然仍未從震驚中回神。
“此……真乃天兵乎?”他低聲問。
我不答,隻抬手示意他看敵營。
魏軍已開始後撤。原本整齊的攻陣隊列分崩離析,前軍退,後軍亂,中軍傳令頻發。司馬懿帥旗緩緩移動,向後方高地轉移。攻營鼓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鳴金。
“三道壕溝未動一兵,敵已自潰。”我低聲說,“非我殺之,乃勢奪其膽。”
魏延終於開口:“都督,此時若派裝甲車出擊,可追擊百裡,斬其主力。”
“不。”我搖頭,“鐵鳥初現,震懾而已。若追擊,反顯我軍力竭,欲以奇技補短。司馬懿老謀深算,必設伏以誘。今非反攻之時。”
“可……他們已退。”
“退而不潰,陣型尚存。司馬懿未亂,隻是避鋒。他知我有非常之器,卻不知其極限。此刻追擊,正中其計。”
魏延沉默,終是抱拳:“末將受教。”
我重新戴上耳機:“李鐵,繼續盤旋,航線擴大,覆蓋其糧道側翼。我要他不敢紮營,不敢運糧,不敢再近我營五裡。”
“明白,調整航線。”
鐵鳥轉向東北,掠過魏軍左翼。那裡有運糧隊正緩緩推進,牛車百輛,押運士卒千人。探照燈光柱掃過,牛驚車翻,士卒四散奔逃,有人跪地焚香,有人以頭搶地。
“敵糧道已斷,押運隊潰散。”飛行員彙報。
“好。”
我取下望遠鏡,凝視司馬懿轉移的方向。那處高地地勢險要,背靠山穀,易守難攻。他必已下令重布防線,重整軍心。此人臨變不驚,能忍能退,確為勁敵。
但今日,他敗在未知。
未知之器,未知之法,未知之威。鐵鳥非神,卻是人心之刃。士卒畏天,將帥懼變。司馬懿再智,亦難統禦萬心之懼。
“都督。”通訊兵低聲稟報,“街亭魏延部已回援,前鋒距營三十裡,午時可至。”
“傳令,令其加速,入營即駐西溝,不得懈怠。司馬懿退而不走,必有後招。”
“是。”
我再度舉目望天。
鐵鳥仍在盤旋,如鷹巡空。魏軍大營已退三裡,原紮營地空留殘火,營帳半拆,旗幟倒伏。司馬懿未焚營,未棄輜重,顯是暫避,非潰敗。
但他已失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