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碎晨霧。我立於宮門前高台,目光直迎那隊自北門而來的身影。
張猛已率兩輛突擊車橫封官道,履帶壓住青石縫隙,機槍低垂,槍口對準來路。神機營列陣兩側,槍刺如林,肅然無聲。太史亨持令旗立於道中,身後八名士兵手按腰刀,專司查驗。
一隊人影緩緩行來。為首者布衣素袍,頭戴白巾,步行未乘輿,身後百官皆去冠冕,垂首隨行。其後更有禮官捧匣,黃綢覆麵,隱約可見玉質溫潤。
正是孫權。
他步至壇前三十步外,忽停。身後數名舊將手按劍柄,目光遊移,似有不甘。太史亨立即上前,朗聲道:“奉征東大將軍令,降者入壇,須解兵刃,不得挾甲佩劍!違者,立斬不赦!”
片刻沉默。一名老將咬牙解下佩劍,擲於地上。其餘人陸續照辦。劍堆成丘,寒光映著初升的日頭。
孫權低頭,從袖中取出一柄短匕,輕輕置於石階。他再抬頭時,眼中已無鋒芒,唯餘沉水。
“臣孫權,”他開口,聲音低而穩,“伏罪於天兵之前,願獻傳國玉璽,乞全性命。”
我端坐主位,未動。李錚上前,掀開黃綢,取出玉璽。螭龍鈕首,篆文“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符清晰無誤。他以指輕撫印麵,又湊近細看,隨即轉身,雙手呈上。
我接過,握於掌中。玉質冰涼,卻似有千鈞之重。
“你可知罪?”我問。
孫權跪地,叩首:“臣反複無信,背盟害將,致江東塗炭,百姓流離。今日兵敗,實屬天罰,不敢求赦,唯乞留宗廟一線香火。”
我未應,隻將玉璽翻轉,看其底印。紋路清晰,無偽。再抬眼,掃視身後百官。有人低頭,有人強撐,亦有老臣眼角微顫,幾欲落淚。
“傳國玉璽歸漢,吳國僭號自此而終。”我聲不高,卻字字入耳,“孫權,念你終識天命,免死罪。封為歸命侯,即日遷居成都,不得擅離,不得結交外臣,違者以謀逆論。”
話音落,神機營兩名士兵上前,立於其側。孫權未動,隻再叩首一次。
“臣……謝恩。”
我揮手。李錚即令:“押送西城彆院,嚴加看守,飲食照例,不得辱之。”
士兵押孫權退下。百官仍立原地。
“爾等聽令,”我道,“吳國已滅,舊製不存。爾等暫歸府邸,閉門待命。三日內,自有新命下達。敢私相串聯、煽動軍民者,斬。”
眾人齊聲應“諾”,神色各異,卻無人敢言。
我起身,離壇。張猛隨行,突擊車緩緩啟動,履帶碾過石道,護我回宮。
行至昭武殿前,忽聞東麵鼓聲隱隱。李錚快步來報:“校場有異動,吳軍殘部三萬餘人集結未散,士卒喧嘩,恐生變故。”
我點頭:“備車。”
五輛突擊車早已待命。我登車頂,張猛親自駕車,直趨校場。沿途街巷寂靜,百姓仍閉戶不出,偶有窗隙透光,皆悄然窺視。
校場大門洞開。吳軍列陣未解,旗幟半卷,兵戈淩亂。前排將士甲胄殘破,麵色饑疲。後排更有老卒拄矛而立,喘息聲清晰可聞。
我令車停於場口,站上車頂。擴音喇叭置於唇邊。
“吳軍將士聽令!”我聲貫全場,“自今日起,江東歸蜀,爾等可歸鄉為民,或編入新軍,糧餉照發,與我軍同等待遇。凡繳械者,不究前罪。抗拒者,視同叛軍,格殺勿論!”
場中靜了一瞬。
忽有一人出列,扔下長矛,跪地大哭:“我等守城三月,糧儘食草,妻兒餓死家中……今日願歸田裡,再不執兵!”
一人跪,百人隨。頃刻間,矛戈如林倒下,甲片碰撞聲不絕於耳。